被单被抓的褶皱,清瘦的指骨无力收紧。纪知声咬在自己手腕上,艰难的喘匀了一口气,他眼神迷离,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席矜在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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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T……”
“是T纹的。”
乖的不像话,轻易的就问出来了。
席矜心一沉,再次看向在他眼前绽放的玫瑰纹身的时候,眸色慢慢变深,他停下来,带着薄茧的指腹用了些力气,按压下去。
轻易就在玫瑰的边缘按出一个指印。
“T怎么纹的?”
“在……在纹身床上,很疼,我看不见……”
“T还对你做什么了?”
“他……”
纪知声忽的不说话了,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眉间浮起痛苦之色。
“他让我…让我……”
察觉到纪知声手指渐渐变凉,席矜熟练的扣进他的指缝,伏在纪知声的背上,眼底幽深的可怕,语气却轻柔的不像话。
“不问了,不说了。”
情绪宣泄,对心理和生理来讲,都是不小的负担。
等纪知声重新茫然下来,席矜才舒了口气,亲亲他的泛着疲惫的眉眼,打算再问一个就结束了,“你为什么打算出国了。”
他摸着纪知声手腕上被手铐磨出来的红痕,有点心疼,低头吻了一下。
原以为得出来的结果无非是什么‘想出国散心’、‘进修’之类的,却不想,纪知声反应了片刻,毫无所觉的在他耳边说:
“因为…T……”
席矜目光一凝。
“T说,我去做最后一个祭品,他就不杀人了。”
“D市精神病院,是他给我的诚意,也是威胁……”,纪知声顿了下,“我都…都交代好了,阿软给秦言看着,我出国,消失……”
席矜的心宛如沁了一块冰,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些天纪知声异常的举动都有了解释。
因为他想自己消失,所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辞职,处理阿软,甚至秦言那里的那份报告也有了解释。
怪不得测出来的结果显示向生欲只有百分之七。
怪不得他的精神检测报告结果会突然跌到极危线数值之下。
原来是这样。
席矜沉默片刻,忽的又问:“所以你去飙车,其实……真的是去找死的?”
他倾身过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成负数,迫使纪知声重新给他回应,语气听不出喜怒。
“纪知声,你真的在找死。”
纪知声没否认,甚至点了点头,“嗯。”
“T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答应他了,在天玺苑的人工湖,放了蓝色的烟花,就是答应的信号……”纪知声一问一答,乖顺的将T和他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他给我七天的时间,再过几天,我就消失了……”
席矜听完,久久没有反应,沉默极了,融进了外面的浓夜。黑夜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周围的气息却压抑起来。
“纪知声。”
席矜低声说,“你有想过我吗。”
他想起来之前自己亲手放的蓝色烟花,还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热意的房间里陡然空寂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得见他二人紊乱的喘息声,纪知声不明白席矜在说什么,他觉得难受,就本能的动了动。
被吻的发红的唇哑声吐出两个字:“席矜……”
目光无着无落的,指尖却下意识的勾住了席矜衬衫的衣角,攥进掌心里,慢慢收紧。
席矜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所有纷杂的思绪压在心里。
“纪教授,你以后应该不会再有飙车的力气了。”
他心里充斥的怜惜轻柔被怒气和后怕冲击的七零八落。
席矜简直不敢去深想,要是今晚他没有问出来这个问题,要是纪知声没有飙车,俱乐部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他也就永远不会知道,纪知声竟然私底下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肯定就像傻子一样相信纪知声说的话,然后笑着,目送他走进再也瞧不见的黑暗里,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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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深想越恐惧。
席矜甚至有点失控,他脑中隐隐有一个念头,甚至想永远的将纪知声用手铐锁在床头,这样……他就哪都去不了了。
失控的后果就是,纪知声无数次想挣脱开,却一次次被他拽着脚踝拉回去。直到他半昏过去,席矜才从那种后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纪知声疲倦的闭着眼,呼吸有点急促,已经是半分力气都没有了。
“……”
席矜平息片刻,手臂用力,将纪知声抱起来,走了出去。
客厅,餐桌,客房,书房,甚至厨房的灯,全部被他打开,亮堂堂的一片。
之后他才抱着纪知声进了浴室。
……
花洒淅淅沥沥的落下,同时浴缸里的水渐渐放满,席矜将纪知声放进去,慢慢清洗着。
水雾慢慢充盈缭绕。
纪知声身上都是精油的甘冽香气,沉沉昏睡,任由席矜折腾。
温热的水漫过肌肤,席矜冷静下来 才发现纪知声身上被他弄出来多少痕迹……多少有点失了分寸了。
他检查了一下,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受伤。
席矜肩膀上有一处深深的咬痕,现在还在往外渗血,看着颇为可怖,后背七零八落的,挠痕不少。
收拾完之后,席矜直接扔了床单,拆了被套,才把纪知声塞进干爽的被窝里,小心翼翼的在他手腕上裹了一层纱布,才找到被他扔在一边的手铐,一手锁在自己手腕上,一边锁住纪知声。
完事之后,他才抱着人沉沉睡去。
——
第二日午时。
外面的阳光暖融融的洒进来,纪知声睫毛轻颤,抬手遮了遮,挡住阳光,慢慢睁开眼。
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变得清晰,纪知声眨眨眼。
“……”
昨晚混乱的记忆在大脑乱成一团,思维罢工,他一时理不清。
目光瞥向窗口,那里的帘子被拉开了。纪知声皱眉,他从来没有拉开帘子的习惯。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运动过量,低血糖症状隐隐露出苗头,纪知声脸色微白,撑着慢慢坐起来,浑身快散架了的酸痛感更加明显。
除了身体上的沉重,他却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
被子从身上滑下去,他身上现在穿的内衣和衬衣被换过了,干净清爽,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印着昨晚的痕迹。
哗啦。
纪知声微微一愣,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被手铐锁在了床头。
“……?”
他扯了扯,弄出的响声惊醒了床底下的阿软。
白色蓝眼的胖猫猫钻出来,冲着他叫了一声,然后摇着尾巴跳了上来。
“……席矜干的?”
纪知声刚一开口,自己就愣住了,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他拧眉咳了咳,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用处。
阿软:“喵。”
它看起来有点高兴,在自家主人身上闻了闻,确定那种即将爆发的压抑感消失不见了。
纪知声捏了捏有点发疼的眉心,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昨晚去飙车……然后被席矜带走了。
再后面是,他在情绪濒临崩溃之前,尝了自己手指上的血……让席矜帮他。
昨晚的记忆逐渐清晰,一幅幅画面涌进脑海。
“……”
纪知声脸色变了又变,有点恨自己为什么酒后不断片。
怎么全都说出来了。
纪知声无声叹了口气,拿过在枕边的眼镜戴上。
昨晚太过火了,他现在回想起来,指尖都是麻的。
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下床,且不说手被锁住,纪知声环视一圈,竟没发现他的裤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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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和语气平静极了,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早餐,快点吃吧。”
纪知声顿了下,“没办法吃。”
席矜给他递了一个勺子,“用这个。”
左手也能用勺子。
“席副队,我……”
“先吃饭。”
清粥咸菜荷包蛋,非常清淡。
纪知声微微蹙眉,颇为艰难的将早餐吃了一半。见他实在吃不下去,席矜才将小桌子收拾了,余下的东西扔进了厨房垃圾桶里。再次进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一罐药。
纪知声靠在身后的枕头上,发丝凌乱,那张斯文的脸显得冷淡。
“席副队,你什么时候把我松开?”
席矜看着很平静,瞥了他一眼:“先上药。”
“不用。”
“先上药。”
“……我自己来。”
纪知声伸手去接,下一秒瞳孔一缩,整个人被翻过身去,趴在了席矜腿上。
“席矜!”
他忍不住有点恼。
昨晚虽然是他先挑的事,但毕竟是两个人都愿意才能成,况且承受方还是他。
席矜仔细给他上药,后来手腕上的纱布也拆了下来,抹了一圈药又重新缠上。
一时间只能听见上药的声音,纪知声慢慢冷静下来。
他瞥了眼席矜红透了的耳根子,挑了挑眉,笑了下,垂眸敛了所有情绪,又变成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席副队,你耳朵红了。”
席矜一僵,手中力道不免重了几分,纪知声嘶了一下。
“……”
席矜差点没绷住冷脸,红意从耳后蔓延到了脖子。他飞快上好药,将纪知声放好,然后就打算出去。
纪知声叫住他:“席副队,松开我。”
席矜凉凉偏头:“等什么时候T给你留的七天过去,我什么时候放开你。”
果然。
纪知声微微头痛,他忍不住扶额:“你这是非法拘禁。席副队,你知法犯法啊……”
席矜不为所动,“非法拘禁的定义不是这样的,纪教授,我这是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后面的事情我会上报市局,走正规流程,不需要你……”
“席矜,”纪知声打断他。
席矜抿唇,看样子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纪知声无奈,“就算不松开,你也得先给我找条裤子穿吧。”
他扶了扶眼镜,“我们好好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