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翌日清晨广播播报,戚依白与几个玩家违反了校规,需要去禁闭室自领检讨书,呆够一整天。
小麻花吃惊不已,再听戚依白居然是违反了课外活动这一条规则的时候,惊讶到语无伦次:“你怎么……”
戚依白把宁城早上送来的牛奶喝完,擦了擦嘴:“该上路了。”
她什么也没解释,只是叮嘱小麻花:“你今天记得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在宿舍里呆着,外面哪里都不安全,除了上课和室外活动不得已的时候以外你也不要和别人...
说话,装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就好了。”
“好。”小麻花的“为什么”三个字卡在了嘴边,没说出口。
戚依白从宿舍出来,就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
小九第一个站出来问:“你怎么回事?居然违反校规?昨天不是说你走够了吗?”
戚依白没说话,眼泪却直接掉了下来。
要说这个世界上几大无人能拒绝的画面,大概也就包括美人落泪。
这一滴眼泪珍珠似的滚落,再配合戚依白失魂落魄的表情,大家指责的话都是一顿。
“都怪我,我太大意了,我记得我呆够时间了的呀,怎么会就差两秒呢。”她捂着脸,哽咽着道:“是我的错,我会好好反省的。”
“……别哭了。”小九想要硬气,却硬气不起来。
总归对方是认错了对吧?
再说,对方也积极接受惩罚,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戚依白稍微理直气壮一点,他们都可以像是昨天对待挂耳染一样的态度。
可她哭了诶,她那么委屈懊恼,能是故意的吗?
必然不能。
他们没有注意到,戚依白捂脸的时候悄悄地给暗处蠢蠢欲动的宁城使了个眼色。
眼药水看不出来吗?
赶紧坐下。
“那你去吧,要我带你去吗?”小九最后甚至提议道。
戚依白抹了抹眼睛,把自己的眼眶揉得红红的,她小声问:“可以吗,我会不会麻烦到你……我的这个眼神真的不好,那个打卡器反光,我可能是没有看清。”
她越说越难受:“下次我一定让你帮我确认一下,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拖累你了。”
另一个学生道:“怎么会?”
“就是啊,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小九肯定不会介意的,再说了我们都是就事论事,又不会殃及无辜……”
大家的声音一个个响起,没有安慰,但是意思却也差不多了。
戚依白红着眼睛道:“我先去了。”
小九有点放心不下,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在她以往的理解里,违反校规的人都是坏人,十恶不赦的人。
但戚依白站在这里,外套里面穿了一身小白裙,在眼泪的加持下看起来柔弱不堪,风一吹都能倒下了。
小九感觉,她进去了禁闭室估计出来的时候都得没半条命,说不定还会感冒发烧喜提一条龙服务,这个惩罚对于一个无心之失,也算是够了。
所以最后小九还是陪着去了。
也无人指责什么,知道真相的小麻花目瞪口呆,不清楚戚依白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戚依白到达禁闭室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几个玩家。
让她意外的是,校草居然也包括在内。
其实戚依白之前计算过,校规几条里,违反课外活动这个是最简单的,因为它是没有触碰到任何底线的。
再加上戚依白只差一点的时间,她就算违反了,高层人员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别的意图,学生们也会对她...
网开一面,温柔一些。
小九走后,她问校草:“你是为什么违反了校规?”
校草叹气:“我运动回来一身臭汗,太热了,我就脱下校服去打了水,结果没想到就算是违规了。”
戚依白一听就知道这也是个聪明人。
其他玩家就算了,都是当做游戏不以为然所以才出现在这儿的。
“你应该记住的,我们都该遵守规则的。”戚依白的睫毛被眼药水打湿,这儿有没有监控她也不清楚,所以不能打破自己的人设。
按照戚依白的逻辑,只有在宿舍里玩家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原因也很明显,因为宿舍里是需要一个鬼一家家敲门才能确定情况的地方,而且是整个校园里唯一一个可以脱掉校服的地方,它应该是不存在任何监视设备的,就算有,也不会被其他的学生看见。
“切,妹妹,你别怕。”一个流里流气的寸头看戚依白楚楚可怜的样子,便道:“这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有哥给你挡着,啧啧……”
他的视线上下打量戚依白,试图从她宽大的外套之下看到她曼妙的身姿。
奈何他话还没说完,宁城就直接掰断了他的胳膊。
寸头惨叫一声:“谁?”
宁城攻击了一下后就离开了,寸头什么也没看清。
倒是校草显然有点不太乐意,像是觉得被抢了风头。
后来他也想起来了,这宁城长得不就是之前他看直播里那个血族前男友的样子?
这个已经分手了的人还一直缠着戚依白,甚至想要插足她和她的脑瘫男友,虽然说目的差不多吧,但校草自己觉得自己的地位比宁城高多了。
他最多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魅力。
这宁城可好,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分手了之后还叽叽歪歪,不能接受现实!
校草想着,转头告诉戚依白:“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甩掉这个前男友的。”
戚依白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运作的,她微笑着道:“不用了,你不怕你的胳膊也断掉?”
校草捂住自己的胳膊:“嗷。”
他想了想,压低了一点声音:“我悄悄的。”
几人状况百出的时候,禁闭室的门总算是打开了。
靠前的几个玩家淡定推门而入,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戚依白走在最后面,眼巴巴的,看起来还是很脆弱。
禁闭室其实就是一间教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昏黄的灯光。
教室里有很多座椅,可以随便落座,最前面的位置有个很大的讲台和投影仪,似乎是可以看点东西。
几个玩家去捣鼓,已经在这里呆了大半天的挂耳染才道:“没用的。”
她缓缓道:“投影仪里什么都没有,我试过了。”
戚依白在其他人败兴而归的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地走了过去。
她在投影仪上摸了摸,眼神骤然一变,垂眸片刻后,她用还哑着的嗓子问:“你在这里看到什么了吗?”
挂耳...
染歪头,咧开嘴一笑,看起来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我看到我自己了,我好像毁容了,我好丑……”
说着,她抱住了头:“这都是假的,不要睡着。”
玩家们被她的说话方式吓到,好一会儿后一个人“呸”了一声:“什么跟什么啊,真晦气。”
“可不么……”其他玩家反应过来,皆是一脸鄙夷:“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能有什么啊。”
戚依白和校草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他们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彼此都没有说话。
好半天后,校草主动开口:“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看错时间了……播报里也说了。”戚依白道:“倒是你,我好像没在播报里听到你的名字。”
校草一怔:“说了啊。”
戚依白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对哦,你又不叫校草。”
校草:……
他气得无话可说。
献殷勤失败,校草稍微消停了一点。
戚依白则开始打量这个禁闭室。
这个禁闭室真的没有听说起来这么可怕,确实是昏暗了点吧,但是也在接受范围内。
可她没有忘记,挂耳染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疯了。
而宁城也说了,这里没有鬼进得来,因为有更可怕的东西在。
这个更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按照挂耳染的说法必定是“自己”,而且还是梦里的“自己”。
可戚依白并不觉得宁城是会被这种东西吓到的类型,就他的心里接受能力比钢板都强,怎么可能看到个自己就不行了?
除非这个“自己”不一般呀。
戚依白想着,打算再去问问挂耳染,却没想到对方忽然起身站在了桌子上,开始准备上吊。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挂耳染一直在讲:“我要受不了了,我好困,我要结束这个游戏。”
看她要自杀,玩家们呆了一会儿后,包括那个寸头小混混之内的所有人都赶紧冲了上去把她抱了下来。
挂耳染却又哭又吼,最后一手指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戚依白:“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我之前玩了那么多关游戏都没有事儿,碰上你就出问题了!你可真是晦气,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
挂耳染的一席话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小会儿。
她是吼得不顾形象,大概也没有怎么想过自己的逻辑。可是其他清醒的玩家也就不一样了,仔细一看似乎真的是这样。
这里的玩家年纪都不大,很容易被煽动,一听挂耳染这么说便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但是他们这会儿的情绪还算稳定,毕竟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戚依白隐约有种预感,今晚对她而言很危险。
因为当这群理智的人不再理智,那么他们对自己的恶意就会彻底爆发出来,那个时候戚依白靠什么保护自己?
就算她是真的问心无愧,到那个时候也没有用了。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和宁城在做的事情直接挑明。
一时间,戚依白感觉自己似乎是失算了,但她还有个别的办法应对这个情况。
她小...
声问:“既然这里这么诡异,我们轮流睡觉如何?一人一组,一次睡一个小时立刻叫醒,其他时候大家一起玩游戏怎么样?”
她看起来很小心:“只是提议而已,而且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个玩家其实也不是我啦,我是我们附近一个有点小名气的爱豆,她应该是按照我捏的脸,你看我们的性格,像吗?”
玩家们听罢一对比,确实不像。
戚依白唯唯诺诺的,那个小仙女可是重拳出击。
他们大多数没有怎么观察周围的环境,也就没见到过宁城,无法相互呼应得找出戚依白的身份。
就这一句话下来,挂耳染的推理顿时不合理了。而且他们仔细想想的话,这两个人也没那么像。
血族副本直播里的小仙女像是一只猫,高高在上,傲娇又果决。
现在他们眼前的戚依白却像是一只兔子,一吓就红了眼。
人记忆中一个人的样子往往是会因为性格和喜好改变的,比如大多数人回忆起自己童年时不喜欢的老师都会觉得他们长得不怎么样,尖酸刻薄,而且很凶。
看一个杀人犯,和一个长相同样的大学老师,也是不同的样子。
记忆是可以加工篡改的,戚依白这样一说后,引导着的结论也就不一样了。
“他们根本不那么像的。”
“因为她之前承认了嘛。”
“按照她捏的她当然承认了啊,为什么不能行。有人拿着我的照片去网恋找回我我也认,喜欢脸的话那不就是喜欢我。”
挂耳染双目无神,这些话都没有听进去。
可别的玩家却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戚依白无法打包票,但起码在一定程度的刺激之中他们还是能维持冷静的。
但是这个冷静究竟可以持续多久,戚依白还是不确定了。
她把话题绕了回来:“所以大家,觉得额可以吗?”
想起她之前的提议,校草道:“我觉得这里有点邪门,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进来一天就变成这样了,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吧。”
“但一个人睡一个小时也太少了,我们不如熬通宵。”寸头混混的断胳膊不知不觉间已经恢复了,他却一点也没觉得。
戚依白道:“那样我可能熬不住……不如如果熬不住的话大家就开始轮吧。”
“好。”
这回大家达成了共识。
戚依白摸着口袋里的枪,心想,如果这样还是出事儿的话,她也就只能保护自己了。
这把武器是在投影仪下面发现的,需要仔细往里面摸才行,里面应该不只有这一件。这也是她能够在这个时候还维持冷静的原因之一。
当然,武器带来了安全感,却也带来了更高的危险。这里为什么存放着武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目前更加关键是,挂耳染发现了吗?
她也用过投影仪,而且还是她阻止了其他人走向投影仪,如果她发现了的话……
戚依白正想着的时候,“砰”得一声响起。
寸头应声倒下,挂耳染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把枪,笑得癫狂:“死东西,敢趁我...
害怕摸我屁股,我打死你。”
她说着,又一连开了好多枪,寸头的身体被打成了筛子,鲜血流了满地,大家骚乱起来,甚至有人直接忍不住吐了。
立刻有玩家屁滚尿流地去试图开禁闭室的门,然而外面只有一片漆黑,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就好像根本没有人听到了这里的枪声一样。
死寂之中,玩家们闻着鲜血的味道,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本就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