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在“谢迁野跳楼了”和“谢迁野凭空消失了”之间,姜俞霜竟然不知道该期待于哪一个更多些。
看起来半斤八两,可事实确实是……只有这两种可能。
姜俞霜快步走向窗边, 顿了一下才顺着大开的窗户看下去。
楼下是一篇绿茵地, 小孩子成群结队地在上面追逐打闹——意料之中的没有一具跳楼的漂亮尸|体。
姜俞霜却没能松一口气。
因为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谢迁野凭空消失了。
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凭空消失?
姜俞霜再次环视四周,最后一次确定此处无人,抿唇。
他冷静下来, 回忆起最近几天谢迁野的种种不对劲。
从读心时听到的奇怪又灵验的咒语, 到谢迁野心声里提到过的“世界唯一魅魔”,再到今天在姜老爷子工作室那袋被神不知鬼不觉调包的小饼干……看起来,真的不像人能做得到的事。
就是说, 人类总归是有极限的。
当脑子里冒出些显然不符合科学的想法时, 姜俞霜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紧接着转念一想,他自己本身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不科学例子吗?
“重生”这种事, 和“谢迁野可能是非人生物”的猜测两相比较下, 其实也就是半斤八两的离谱程度。
唯一的问题是, 如果这事传出去, 恐怕会直接夫夫双双被拉去研究解剖。
姜俞霜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却没有离开谢迁野的屋子。
虽然平时看起来,表面上谢迁野和他都是那种不怎么爱搭理人的类型,但在生活上谢迁野和他几乎是两个极端。
又或者说是互补。
姜俞霜的房间即使东西已经很少, 甚至连装饰的干花都没有了, 却依然被凌乱感包裹,无人收拾。
当然, 也只有姜俞霜自己这栋房子的卧室这样而已。在父母家, 自己那间保留下来的卧室, 向来被姜俞霜自己整理得井井有条。
——他向来是乖巧的, 包括在家务上。
而谢迁野的房间则复杂而齐整。
在他入住之前,这间屋子明明完全是隔壁自己卧室的翻版,可现在却被谢迁野变成了……更像是家的样子。
浅色方格桌布、桌上鲜嫩欲滴的新花、窗附近的风铃……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吊篮躺椅。
姜俞霜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了进去。
明明是摇摇晃晃的不安定感,却意外叫他并不排斥。
他想起小时候孤儿院里那架唯一的、向来都挤满了人排队要玩的秋千。
没有放任自己在回忆里沉浸太久——也没什么过多可以回忆的东西。很快,姜俞霜便起身拿了电脑进来,重新坐回吊篮,开始处理今天向晨整理好必须由他过目的工作。
今天,他必须在这里看到谢迁野回来。
-
魔界,地牢。
“呵……没想到我面子还挺大啊……”刑架上倒吊着一个艳鬼般的...
长发瘦削男子,已经是半透明的灵魂态,身上伤疤纵横交错,却依然无损他自骨子里透出的媚|色,“区区高阶魅魔,也值得魔王亲自来看我……”
谢迁野……又或者说魔王更恰当些,裹着一身黑色的严丝合缝的长袍,站在他对面,看不清兜帽下的表情。
瘦削魅魔正是谢迁野和余肥甜从人界带回来的、原本附身在影帝谢知焕身上的那个灵魂,曾经是魔王的同伴,现在却变成了魔界潜逃多年的负罪者——之一。
“咳咳,魔王大人抓了我又不杀我?”瘦削魅魔在酷刑的折磨下显然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心,嘴上却破罐子破摔一般接连不断地讲着。
“魔王这一身黑穿得……像守寡似的。”他嗤笑,“哦哦,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守寡……”
“魅魔,守寡……哈哈哈,夺新鲜呐~”
忽然,魔王第一次开口。
“你是不是相声听多了?”
瘦削魅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瞬间暴怒,脚踝上的锁链扯得一阵乱响。
“我是魅魔!魅魔!!!”
“傲天。”魔王冷淡。
机械音立刻会意,抑扬顿挫地道:“您看看这事儿……”
瘦削魅魔下意识接:“夺新鲜呐……操!”
“呵。”魔王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紧接着他转头夸了一句:“傲天,这次更新的系统不错。”
瘦削魅魔咬牙恨道:“不自量力……?我当然不像魔王您一样……这、么、能、忍!”
“放纵不过是魅魔的本性罢了。”
“只有弱者才会选择放纵。”魔王垂眸睥睨。
“给你老婆要不要?”瘦削魅魔轻嗤。
“与你无关。”魔王周身气场骤然收紧。
瘦削魅魔通体生寒,却还是磕绊着道:“……你在学他?”
“魔王大人该不会以为……你、现在这幅样子,能讨到霜大人的……咳咳、欢心吧?”
见魔王没有更多的反应,瘦削魅魔变本加厉。
“别天真了。”
“天上的月亮不会为我们这种低贱的魅魔掉下来的——即使你是魔王也不会。”
“灵魂绑定了又怎么样呢?魔王大人,魅魔守寡的滋味不好受吧?”
魔王微微垂首,像是真的在忍耐什么,又无法宣之于口。瘦削魅魔顿时张狂,大笑声刚开了个嗓,就被一只无形的手钳住了灵魂体的脖子。
“哈——嘎?!”
瘦削魅魔开始极力挣扎,却削弱不了颈间力道分毫。
魔王终于抬起头,正视眼前垂死挣扎的高阶魔族,启唇。
磁性慵懒的声音说出最暧|昧又直白的词。
“做|爱——”
“有什么意思?”
瘦削魅魔挣扎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魔王。
兜帽被地牢地底部岩浆的上升气流掀开,露出魔王流转着神秘金绿色的眼瞳。
——眼底的情绪,是真情实感的疑惑。
“情|欲只能给人带来无法忍受的痛苦。”魔王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