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子升熟睡，杨戬施法驱赶走了周围的蚊虫。

他坐在沙漠中望着头顶的星空，忽然意识到自己竟这般渺小。

或许，是他的修为太低了。

他无法救出他娘，无法让他在乎的人生命停止流逝。

尽管他几近金仙修为，却连他兄长也没有办法抱一下。

他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处祥云环绕，灵气逼人，其正是昆仑山，昆仑山上住着一圣人，其乃阐教教主元始天尊，就连他舅舅也得敬三分。

他想，自己该拜师了。

——

紫霄宫内。

鸿钧常喜欢坐在亭中饮茶，子升便坐在鸿钧对面临摹着对方给他的几个字。

子升将这些字写了数十万遍，心中对鸿钧的每一笔都了如指掌。

可他并没有去写鸿钧的字，而是基于鸿钧之上，加入了自己的习惯，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字体。

只是他的字始终离不开鸿钧的影子。

子升学会了写字后，又开始识字了。

他每日都会捧着一大堆白纸用莲花们给他变的石凳坐在鸿钧身边，他十分谦逊地跟鸿钧请教一些字。

他认识了他王兄王嫂的名字，认识了他侄子与义子的字，同时又认识了殷商境内城池的名字。

他将一团纸揉扁捏在手心里，始终不敢问仙师［鸿钧］二字怎么念。

子升陪了鸿钧八百年，早些年鸿钧茶尽的时候，子升总是殷勤地为鸿钧倒茶。

后来子升喝惯了莲花汤，也敢喝莲花茶了。

于是乎，莲花们为他变出了一个杯子，子升既为仙师倒了茶也为自己倒了茶。

第八百年时，子升提过茶壶想要再次倒茶。哪知，一只玉手伸地过来，其提起茶壶缓缓为子升倒了一杯。

子升捧着茶杯望着袅袅茶香愣神，他轻轻地叫了声，“仙师？”

“嗯。”鸿钧神色淡然，并未有什么不对。

子升咬着嘴唇，眼中尽是喜意。

隔日，子升提前泡好了茶等着仙师。

他乖巧地将茶杯放到茶壶旁，果不其然，仙师为他续了一杯。

子升在紫霄宫待了多年，他口中最常唤的便是仙师二字。

他与一堆灵物交好，子升往日除了鸿钧与众灵物，最常做的便是修炼以及规划殷商的未来。

鸿钧最常听子升念叨的便也是这些。

子升一子落下，他欣喜地望着棋盘，随后抬头道：“我与仙师下棋多年，仙师终于要输给我一局了吗？”

鸿钧神色未变，子升感觉到有一阵温柔的风在触摸他的头顶。

子升执起黑子，他神采奕奕，只需要两步他就可以赢了。

鸿钧垂眸。

就在子升棋子即将落下之时，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眼神微变，而后棋子下偏了一步，满盘皆输。

鸿钧抬起了眼皮，只听子升轻喃了声，“小二……”

子升陪了鸿钧八百年，他从未将另一个世界的内容带到这里。

但今日却带到了。

鸿钧指尖微顿。

另一个世界，杨戬带子升游历世间多年，他第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

谁也想不到，这片沙漠上竟埋伏了一个大妖。大妖是洪荒遗物，它见到了杨戬修为，于是双眼发光，想要生吞了杨戬。

杨戬在子升心中何其重要？他怎会容许？

于是乎，子升施法想要挡住大妖攻击。

杨戬见到这一幕双眼猛睁，子升本就生命力弱，若是挡了大妖，就这一缕残魂还能在世间活多久?

天空昏暗了下来，风沙骤起，杨戬手握兵器拖着受重伤的身体与大妖决战。

日升日落，仙血溅入沙砾中。

杨戬几乎爬不起来了，但他的兵器上却悬挂着大妖的尸体。

子升焦急万分，他手握成拳趴到了杨戬身边。

他咬着嘴唇，杨戬呼吸渐微。

紫霄宫中。

子升见状不再犹豫，他直接施法将部分法力渡了过去。

鸿钧淡笑，“棋，你下了八百年，终于攒到气运，争到了赢面，如今又功亏一篑。”

子升轻声道：“不算功亏一篑，至少子升这些年棋技有了长进。何况……”

子升抬起头，眼神清亮，“若是能救他，怎么也是划来的。”

鸿钧笑了，他问：“此人便是与你此番渡劫之人？”

子升点头，笑容自然，“正是，他待我极好。”

鸿钧笑了声，“重情重义……也是件好事。”

仙师其实是很少笑的，子升听着仙师的笑声不知为何，他头皮微微发麻。

他竟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