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会儿,她向下翻了一页,打开了第二天清晨的监控视频。
一大早,卧室门被打开,年轻的自己皱着眉走出来,脚步飞快,只在出门的时候向后瞥了那么一小下。
夏星眠记得自己瞥的这一下。
记忆中,那短暂的一瞬,她看见陶野光裸着坐在床上,垂着头,揉着肩上撞到床板留下的淤青。
年轻的夏星眠离开不久,陶野也走了出来。
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但衬衫领口露出的皮肤依然可以看见很清晰的咬痕与吻痕,红白相间,还有凝固了的血渍。
她看起来很疲倦,昨晚对她来说,应该是很累的一晚。
即便很累,陶野也还是做起了家务,帮忙把公寓收拾干净。
她把能归置好的先归置到原来的位置上,又将床单被罩枕头抱到卫生间去洗。
出卧室两步,就有一个红本本从枕头与床单的夹层里掉了出来。
陶野蹲下去捡起。
她打开了那个小小的学生证,盯着看了一阵子。
嫣红的嘴唇缓缓翕动。
很明显,她在无声地默念“夏星眠”三个字。
然后她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她的名字写出来是这样的,夏天……睡着的星星……”
“真好听。”
陶野合上了学生证,摩挲了须臾,站起来,向卫生间继续走。
快消失在画面里的时候,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自讽一样,含笑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我的名字……就没这么好听呢。”
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时,好像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姓名,都是配不上的。
夏星眠按了暂停键。
她用曲起的指骨抹去眼角的泪,起身,走到窗台边打开窗户,让新鲜冷空气灌进肺里。
在风的辅助下,她的呼吸才通顺了一些。
她从未见过陶野自卑的样子。
从来没有。
这是第一次。
陶野之前不会接客,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包养。甚至在她之前,陪酒都是不愿意的。虽然流落风尘,可她显然是风尘里最洁身自好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上了床?
夏星眠又想起第一段视频里陶野的目光。
她相信在那一刻,陶野不想去深究什么,陶野和她一样,都在放纵自己。
陶野在放纵的,是什么呢?
这是她们的初遇,还没有太深的羁绊。她既没有住进陶野家,也没有成为被陶野养的小奶狗。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人在任何意义上都并不能算是互相拥有。
可是陶野的眼睛里,却已经隐隐出现了害怕失去她的沉痛。
答案似乎已经在心底了。
夏星眠捂着额头低低地笑,眼眶又红了。
夜风吹拂过来,撩起她鬓边的头发,发尾轻轻点掠着领口的金属别针。
姐姐……
我们错过的,比想象中还要多。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