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苒看见梁适短信时, 正喝得烂醉。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长发散落在地,只淡淡扫了眼手机。
轻嗤一声, “垃圾。”
随后将她的号码拉黑。
又轻轻地哼唱起了歌。
程苒朋友很多,不缺这一个。
但和梁适是最能玩得来的, 从很小的时候认识, 上学时就在一起鬼混。
到头来, 竟然被绝交了。
尽管程苒查出来是因为她失忆了。
失忆就能不认朋友?
尤其,她那天的话那么决绝。
程苒不过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
她不是喜欢她的Omega吗?那就毁掉她的Omega。
可在关键时刻,还是心软了。
朋友妻,不可欺。
程苒没动许清竹,不过有一说一,许清竹确实勾人。
程苒现在所烦恼的, 是搭上了周怡安。
并且, 那个女人是个变态。
她猜也能猜出来梁适这会儿见她想做什么, 无非是打她一顿,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一个Omega下手?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想做就做了。
程苒现在没心情和她扯皮对峙, 甚至是打一架。
干脆懒得理。
拉黑梁适的号码之后, 程苒又给助理打电话,让她帮自己订一张飞国外的机票。
这座城市的喧嚣逐渐落下帷幕,程苒也在寂寥中睡去。
//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梁适坐在客厅里转着手机。
客厅只开了一盏夜灯,偌大的空间里显得空荡。
不过也利于思考。
她给程苒发短信对方没回,打电话过去直接是忙音。
想来是对方把她拉黑了。
算是猜出了答案。
甚至她都无须问原因。
对于程苒她们那种人来说,只要兴致上来, 把自己玩死的都有, 更何况是别人。
就像华悦国际每年压下去的事件, 数不胜数。
赵叙宁虽可以威胁一个没什么实权的负责人,说可以动用媒体力量将华悦国际的事情抖落出去,这样华悦国际的口碑会急转直下,相应地,其股票市值一夜也可能蒸发几个亿。
但这样做付出的代价极大。
资本的力量有时不可撼动便在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梁适找程苒也不过是想说,往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她。
她会奉陪到底,而不是找许清竹。
接手了原主的身体,也意味着接手她的烂摊子。
甚至她自己ooc之后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后果也由她一并承担。
这一点,梁适早有心理准备。
最麻烦的,是她到这里以后孤立无援。
就像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太被动了,什么都做不了。
站在华悦国际走廊里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无法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她第一次踏入上流社会,才知道原来豪门也分三六九等。
而在...
足够强大的权势面前,钱也不过如此。
这是个和她以往生活环境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她即将在这里见证比娱乐圈更残酷的现实。
她向来是不喜欢牵连其他人的。
这会让她有愧疚感和负罪感。
或许和她自幼的成长经历有关,她从未真正交心地去保护过一个人。
于她而言,能做到自保就已不易。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里,她能从底层爬上去,提名影后。
和她的独善其身不无关系。
并非说没有爱心或同情心,只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她向来有分寸。
但在许清竹这里,她稍稍有些失分寸了。
也可能和她刚来这里,还未熟悉环境有关。
梁适窝在沙发里想了许久,然后去厨房倒了杯水。
许清竹在熟睡,她也不想上去挤,干脆就在沙发上坐着发呆,等有睡意了再上楼。
晚上睡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地毯是新换的,但她还没找到被子。
和许清竹同躺一张床显然也不可能。
所以想来想去,最佳的休息场所竟然是客厅的沙发。
正当她在脑海里捋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时,很轻的推门声响起。
她仰起头,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许清娅。
戴着耳机,正横着手机玩游戏,大抵怕吵到她们,压低了声音和人交涉,“往左走,左边,你个笨蛋,连左右都分不清。”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却因没看路,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瞳孔顿时紧缩,却还压抑着自己没敢喊出来,幸好也没摔倒,就是摔了个趔趄,脚背被磕到,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过,她终于抬起头,还看见了梁适。
梁适朝她颔首。
许清娅摘了耳机,“梁姐姐,你还不睡?”
“一会儿就睡。”梁适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叮嘱她:“你也早点睡。”
许清娅懵着:“哦。”
她往厨房走,但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摘掉耳机,认真又严肃地说:“梁姐姐,我有个问题。”
“什么?”梁适低声问。
“你和我姐结婚了对吧?”许清娅说。
梁适点头。
“今晚我姐中的药是那种的,明明你们两个只要……那什么一下,她身上药效就解了。”许清娅说得隐晦,但都能听懂,有时梁适也会感慨,这大概就是语言的神奇之处。
将一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词用代词指代,双方都能明白意思。
“但你却让我找了家庭医生。”许清娅说:“你们两个,是谁有问题呢?”
她直勾勾地盯着梁适看,似是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问这些事的。”许清娅耸耸肩,“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未成年。”
梁适:“……”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未成年啊?
她要不说,梁适都快忘了。
许清娅早熟得令人害怕。
“哎喂,梁姐姐,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许清娅说:“我没谈过恋爱,都听别人说得。主要是许清竹那人吧,性格太别扭了。就她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从来不会主动去要,...
你要是给,她就会要,你如果不给,不管她再喜欢,她都不会开口去要。而且,她也没谈过恋爱,在家里这么多年,都是我们全家迁就她的。所以我在想,是因为你接触过她之后,了解了她的性格,所以两人不和?”
梁适立刻摇头,“没有的事儿。”
“不用瞒着我。”许清娅说:“其实我也不喜欢许清竹,你要是不喜欢,就跟我说呗,咱俩可以一起说她坏话。”
梁适:“……?”
她怀疑许清娅在钓鱼。
梁适无奈:“我没有不喜欢你姐,在她不清醒的时候去趁人之危并不好。”
许清娅:“但你们结婚了哎,合法的。”
“你姐会不舒服。”梁适说:“她又是喝酒,又被下迷情剂,让家庭医生帮她退热,好好睡一觉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清娅仍有所怀疑,语气勉强,“好吧。”
“行了,人小鬼大。”梁适笑道:“我跟你姐好着呢,你姐性格也没你说得那么别扭,挺可爱的。你别总说她坏话,下次再让我听见,我可就告状了啊。”
许清娅翻了个白眼,“告呗,我又不怕她。”
但她还是迟疑,“你们真没事?”
“没事。”梁适笑意温和,连眼里都带着几分宠溺,“我能娶到你姐,三生有幸。”
许清娅抖抖肩膀,“酸死我了。”
她一撇嘴往厨房里走,顺势挥手,“梁姐姐早点睡哈,我去喝杯水也睡了。”
“少喝一点。”梁适叮嘱,“睡前喝水多容易浮肿。”
“知道了。”许清娅再次戴上耳机。
梁适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这小姑娘也没有初见时那么坏。
就是有点青春期的小叛逆。
嘴毒又傲娇。
和许清竹的性格有着极大反差。
梁适看了会儿转身上楼,但刚迈了两级台阶,就听到许清娅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我不回着呢,开学以后再说。”
“我住着干嘛?这还用问?监督啊!”
“我怀疑我姐跟她老婆是形婚,都这么晚了,我姐老婆都没回房间。”
梁适脚一滑,差点摔倒。
她就不信,许清娅不知道她在这儿!
分明就是知道,还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她听见。
梁适:“……”
“我得观察一阵。”许清娅继续说:“反正我们家现在也是烂摊子一堆,我得保证家里有个人能好好生活啊。许清竹公主病,我得看看她有没有公主命。”
“可能是没了,我还是觉得她俩像形婚。”
梁适:“……?”
有这么明显吗?
梁适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回房间。
而房间门关上的时候,许清娅摘下耳机,回头望了眼二楼,给她妈发了条短信:【进一个房间睡了。】
//
房间比客厅更暗,只开着一盏床头小夜灯。
还是在靠近阳台的地方。
刚进门的时候,梁适尚未习惯屋里的黯淡,脑袋差点磕在墙上。
明明喝醉酒的人不是她,她却有几分晕头转向。
许清竹正睡得熟,也可以说是昏睡。
房间里传出匀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是极乖巧的,丝毫看不出来晚上&#3...
0340;闹腾。
梁适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窝进了角落的沙发里。
她个高腿长,窝在沙发里太憋屈,借着幽暗的灯光看向许清竹。
她很想问系统:喂?在吗?安排个床位。
可惜是无人应答。
系统才不会管她这些琐碎的小事。
可对梁适来说,这是件大事。
她向来对睡眠有要求,哪怕是拍大夜戏,她也一定会挑时间在舒适的床上睡一觉。
如果没有床,她宁肯不睡。
沙发里没法睡,她干脆又起来,来回折腾几次,弄得有几分燥。
片刻后,她摁亮了床头昏黄的灯。
从床头抽屉里翻出一本书,是一本诗集。
从翻阅痕迹来看,像是许清竹的。
诗集是全英文,梁适读不太懂,她的英文水平仅限于口头交流,还得是简单的。
这还是她的经纪人未雨绸缪,觉得她有朝一日能走向国际,为了让她去国外领奖时不至于被人嘲没文化,专程给她请了个老师练得口语。
梁适随意翻阅几页又放回原处。
房间里没什么能让她消遣的东西,于是只能拿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随意点了部电影来看。
她靠着床头,柔软的靠垫还算舒服,缓解了她奔波一整日的疲惫。
她将偌大的双人被全部堆到许清竹那边,团起来的被子清晰地给这张床划分出了楚河汉界,一侧的人在熟睡,另一侧的人连辗转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能有个地方让梁适稍舒服一些,梁适就不会那么燥。
电影是部老片,梁适发现自己喜欢的一些电影在这个世界里都有,同时也有一些她闻所未闻的新片,新片的产出势必用到新的明星,而这些明星,梁适一个也不认识。
她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她那个世界的娱乐圈。
不过能在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还是挺令人期待的。
虽还没拿到自己的身体,但梁适已经开始期待进圈演戏了。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演戏是让她最有成就感,最能实现自我价值的事情。
思及此,她不得不看向许清竹。
心道:怎么才能攻略你呢?
系统的原话是:得到她的好感、信赖和爱慕。
可真是个强技术活儿。
能做到前两点就已不易。
不过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
梁适从不会为明日事过多浪费今日时光。
电影是部同性片子,故事的背景建立在ABO性别分化之前。
开场第一帧就是黑底白字的字幕——曾经,世俗不允许我们相爱。
第二句——但我们偏要在人潮中紧紧相拥,热烈的亲吻。
单这两句,就调动了梁适的情绪,她垂下眼睫安静地看。
这部电影讲述了两个女生在大学相爱的故事,其中一个是舞蹈系的学生,芭蕾舞专业,典型的校园女神,闪亮又耀眼,是学校里众多男生爱慕的对象,她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
,奖项拿到手软,校花就是她的标签。
而另一个女主在她的对比之下就显得平平无奇,她胆小,自卑,虽长得漂亮却不太显露自己的锋芒,又因不会打扮显得土里土气,开学第一天,这两人入住了同一间宿舍,成为舍友。
自卑的人拙劣地模仿着闪光的人。
想要活成第二个她,想和她一样成为受欢迎的人。
但她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宿舍里聚餐总是丢下她,大家去外边旅游也丢下她。
她们聊衣服包包化妆品,她只能安静地做旁观者。
一旦她鼓起勇气去插话,就会成为话题终结者,分明刚才还愉快的氛围一下子就冷却下来。
逐渐地,她不再插入到这些话题之中,独来独往。
而和她一同被孤立的还有优秀的闪光者。
因为太优秀,所以被认为是爱出风头,和平凡的人格格不入,也会成为众人讨厌的对象。
她们的缘分起源于一首歌,因为她们都很喜欢那首歌,所以一起吃了饭。
逐渐地,她们对彼此的了解加深,一个是舞者,一个可以弹出优雅的钢琴。
她们两人之间培养出了独一无二的默契,出门,牵手,挽臂,对彼此撒娇,需要做什么,只要彼此的一个眼神就会懂。
女神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一直孑然一身。
于是有了风言风语,说她俩是一对,女神不谈恋爱是因为性取向有问题。
流言愈演愈烈,自卑的人主动疏远,一边压抑着自己的内心,白日黯然神伤,夜里无法入眠,一边又忍不住关心她的动向,从她和谁去吃了饭,上了几节课,到她去见了什么人。
这样僵硬的关系持续了几个月。
直到有一天,在一辆公交车上,女神遭遇了咸猪手,自卑的人第一次那么勇敢地站出来,她站在道德制高点狠狠地谴责那个人,并且拉着她的手。
那一瞬间,十指相扣。
那是她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下车之后,在蔚蓝色的海边,自卑的人鼓起勇气问,“我可以吻你吗?”
电影到这里到达小高.潮,这是个克制又亲密的吻。
这部电影的色调很舒服,吻戏放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有一种悲壮感,两个女主的长相风格不太一样,一个是浓颜系,一个是清纯挂。
清纯的人染上不为人知的欲念,忘情又热烈地吻过去。
而看似浓烈的人只能笨拙地回应。
这一场吻戏有两分钟,弹幕看得都快疯了。
梁适嫌碍眼,关掉了所有弹幕。
说句煞风景的,她并没有沉浸在两个主角的情感之中,而是在看镜头的调度。
毕竟作为演员,她知道这种吻戏是如何拍出来的。
周围架着十几台机器,现场几十个工作人员,要拍近景的时候,演员本人是吻向摄影机的,所以这种画面对她来说形不成太强烈的刺激。
影片的节奏在这一刻拉快,接吻之后...
就是拉灯夜戏。
这个导演对这一块的镜头把控太强了,弄得梁适一度怀疑这人是拍三级片出身的,在这一段拉灯戏之前,她还专门去搜索了一下,发现不是。
这人是拍正经纪录片出身的,而且还是拍文物一类的纪录片,拍到中途忽然换了,想着来拍电影,这是他转频道后拍的第一部电影。
不得不说,这导演是有那么点儿东西在身上的。
一场拉灯戏拍得又纯又欲。
解扣子的手指拉了近景,因为紧张而热烈跳动的心脏,无法平复的呼吸,皆在衬衫的第二三颗扣子上。
女主的手指纤长,解扣子时却显得笨拙,拉长了观众对此的期待值。
而另一个女主因为她动作太慢,等不及,伸手过去帮她。
手指和手指相抵的瞬间,诱发了新一轮的吻戏。
尔后切了灯光的近景,由近拉远,听筒里的声音却不减。
这种声音一般会由专业的声优配,和演员本人声音的适配度很高。
在这种时刻,没有镜头胜似有镜头。
切完场景后就是人物的近景 ,一床被子卷了两个人,很热烈的床戏。
梁适正犹豫着要不要跳过这场戏,手指还未落到屏幕上,身侧忽地传来虚弱地一声,“水……”
许清竹半梦半醒,嗓子干哑到说不出来话,即便是用尽全力说出一个字,也感觉嗓子像被沙子磨过似的,疼得厉害。
她皱着眉头,身体的疼痛尚未完全缓解。
梁适闻言立刻放下手机,起身去帮她拿水杯。
而后走到她身侧,扶着她的背起来喝水。
她如同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干涸至极,潮热的手心轻轻掠过梁适端着水杯的手。
咕嘟咕嘟地喝完了一整杯,嘴角还残留着水渍。
倒是那张唇被水浸润得波光潋滟。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泛着涟漪的海平面,似有万顷夕阳洒落在上,莹润而有光泽。
即便是半梦半醒,她也有礼貌地道了声谢。
梁适原本以为她会自己擦掉嘴角的水渍再睡,但很明显,此刻的她是没有这个意识的,她喝完水就躺回到床上,只是手心还搭在梁适的手背上,顺势将她往下拽了拽。
梁适的心不知落在了何处,思绪稍有些游离,竟是被她毫不费力地拉拽下来。
等梁适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耳朵竟与许清竹只隔毫厘,似乎那泛着水渍的唇下一秒就会落到她耳朵上。
耳朵还能感受到温热的潮湿,似海风轻抚。
暖黄色的灯光将这种旖旎拉扯到了极致。
似是带着光的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掉落。
而落入光里时,会很快被温柔的欲望包裹。
梁适却很快坐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从许清竹手中挣出了自己的手,用手给自己滚烫的脸颊扇了扇风。
这么多年她都清心寡欲的,怎么也想到来这边几...
天就被撩拨得无所适从。
像是蛰伏已久的欲望感受到了春意,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土而出。
却又被她生生摁下。
梁适将水杯放到一侧,扫了眼再次睡熟的许清竹。
她嘴角的水渍仍泛着光泽,在这方面有强迫症的梁适抬手给她擦掉。
大拇指和那艳红的唇相触,肌肤和肌肤的触感在一瞬间变得真实,哪怕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但生理性的东西很难被强力压下去,梁适侧过脸看着她。
许久,她别过脸,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耳朵已经开始发烧。
梁适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就,还挺难忍的。
洗完澡出来浑身都带着凉意,将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摒弃之后,她整个人也清醒了些。
她再次回到床边,还很刻意地将那团被子往许清竹那儿放,她则占了一小块地方,继续看电影。
熟知手机屏幕上是两具身体在纠缠,在这本书的世界里,影视剧关于性方面的拍摄要求没有阉割得特别严重,事实证明,观众也爱看,尤其是拍得好的,票房会极高。
所以这部电影里的性镜头并不少。
之前她看到的那一段采用了空镜拍摄,也就是该拉灯的时候,直接换成了这座城市的夜景。
这也是导演拍摄这类镜头常用的手法。
但这一次并没有,而是赤衤果衤果地将这场面拍了出来。
她们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张床,手指落在对方的柔软之上。
她们互相凝视彼此,深情地望着……
“好热……”许清竹略带压抑的声音传来。
比电影里她们情到极致时的声音还要销魂。
梁适立刻给她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拉了点儿,而许清竹半睁开眼,正好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
那大抵是电影最热烈的片段。
两个女主在这一刻合二为一,直抵对方的灵魂深处。
水声四起。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两人的声音,她们在温柔地喊着对方的名字。
名字是抵着舌尖儿说出来的,而她们的距离近到只需要用气音就能听清。
梁适:“……”
她立刻把手机倒扣过去。
但声音还在,再搭配着旖旎的bgm。
任谁都会想歪。
“我没……”梁适下意识要辩解,许清竹却勾了个笑出来,尚未睡醒的声音比电影里还勾人,她问:“好看吗?”
梁适:“……还行。”
她向来不太擅长说谎。
而且脑子有片刻短路,顺着她的话就说出来了。
只听许清竹道:“看完早点睡。”
梁适:“……?”
就这?
梁适还当她清醒了,想问一下她被子在哪儿,但还没开口就见她翻了个身,发出了匀长的呼吸。
“?”
真是虚惊一场。
不过这也挺让梁适社死的。
她以往&...
#30340;形象都是正经老干部佛系菩萨风,看三级片这种事不太符合她的形象。
尽管她以前也……看过。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需求。
但被人发现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所以她立刻收了手机。
梁适躺在那里想:这漫长的一夜要如何度过呢?
她的身体只挨着床沿,尽管这床足够大,但她还是怕许清竹睡觉不安稳,喜欢在床上滚,所以给她留足了空间。
而她平常是个睡觉极安稳的人,睡觉前在哪个位置,睡醒来依旧在哪里。
脑海里思绪还纷乱着,但依旧抵抗不过身体本能的睡意。
还未等她想明白明天早饭要吃什么,她已经睡着了。
//
翌日一早。
阳光洒落进房间,铺散在床上,略有些刺眼,梁适被刺得睁开了眼睛。
她摸起手机看了眼,八点二十。
也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但许清竹扔在睡,似是要把之前那些没睡够的都补起来似的。
梁适怕阳光刺到她,起身拉严了窗帘。
房间内顿时再次陷入灰暗。
梁适的作息向来不错。
如果不拍戏,她会在早上八点左右起床,做会儿运动,吃早饭,之后看剧或看书,下午会坐在阳台喝下午茶,度过轻松又惬意的一天。
她起床时家里没人,公共区域已经由佣人打扫过了,一尘不染。
她去厨房倒了杯水喝,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面包,又在早餐机里打入一个鸡蛋。
计划做三明治。
如果有条件,她是一定要吃早饭的。
正当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许清娅声音忽地响起,“梁姐姐,你还会做饭?”
梁适的煎蛋刚好七分熟,还是个流心蛋,她忙里偷闲回头看了眼,只见许清娅头发乱糟糟地,一点儿形象也不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去拿面包,没等她说就已经咬了一口。
“那是冷的。”梁适说。
可惜说晚了一步。
许清娅倒是不介意,“没事儿,能吃就行。”
梁适:“……”
行吧。
“我姐呢?”许清娅问,“还没醒吗?”
“嗯。”梁适说:“昨晚医生说过了,她可能会睡一天一夜。”
许清娅摇摇头,“可真成睡美人了。”
她咬着块面包玩手机,隔了会儿才抬头问:“梁姐姐,你做什么呢?给我也做一份呗,有点饿了。”
梁适头也不回地答:“三明治,马上好了。”
说着已经包好一个,给许清娅递过去,她又开始做自己的份。
许清娅咬了一口,原本没对梁适的厨艺抱多大期待,主要是三明治这东西和西红柿炒蛋似的,怎么做都不太可能难吃,但要做得很好吃,也倒是不太可能。
但这东西一入口,许清娅就惊了。
她先还不确定,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太饿了,所以才会有这东西鲜香味美的错觉。
但她紧急吃了两口,等到全咽下去才道:“梁姐姐,这真你做的?”
梁适无奈笑,“你还在这坐着,我怎么作弊?”
“不是,这太好吃了。”许清娅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这厨艺可以媲美五星级...
厨师,你拿什么做的啊?为什么味道这么鲜?鲜得我都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了。”
梁适觉得她这夸赞太离谱。
梁适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毕竟在后厨帮工了许多年,但突然面对这么高的赞誉,好像也是受不起。
“就普通做法。”梁适说:“煎蛋、生菜、芝士,西红柿,和一点点酱。”
“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许清娅真心实意地夸赞,“这让我想长住你家了。”
梁适:“……”
别了吧。
但她也不可能如实说出来,表面装着和善的样子,“你住呗,想住多久住多久。”
顿了顿,又加了个附属条件,“只要你姐让你住。”
许清娅:“啧。”
梁适很快也弄好了自己的三明治,坐在那儿和许清娅闲聊。
主要是许清娅在和她聊,她负责应和。
许清娅是个蛮话痨的小女生,聊起偶像文化,眼睛都发光。
还说自己的梦想就是去当经纪人。
不过在说完后略有些沉默,顿了顿才道:“算了,我还是换个梦想吧。”
“为什么?”梁适疑惑。
许清娅叹气,“薇薇姐就是经纪人,陈征绚的很多周边都是她帮我弄到的。”
梁适也明白了她的担忧,却也只能不痛不痒地安慰一句,“也不是所有经纪人都会那样的。”
不过倒是让她想起了白薇薇和赵叙宁。
昨晚她带着许清竹离开之后,在路上也没看到赵叙宁,所以尚且不知赵叙宁那边怎么样了。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梁适在吃完早饭并且将碗放进洗碗机以后,给赵叙宁发了条消息,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隔了许久,赵叙宁回了条:【还行。】
挺敷衍的回答。
但梁适尽到了自己的心意。
之后也便没再管。
上午她闲着没事做,开始查找东恒集团的资料,尤其是关于新成立的杂志部。
正如梁新禾所说,这个杂志部是新建立的部门,连一期刊物都还没出,微博上也只有一个官博,什么消息都没发过,有一万粉丝,估计不知是谁给买的粉。
因为什么都没出,所以网上能找到的资料也少得可怜。
她顺势看了下其他的电子刊物,尤其是找和东恒集团相似的公司创办电子刊的经验,企图从中找到一些成功经验。
在查找途中,她发现业内最先这样做的是海薇珠宝。
分明只是一家珠宝公司,但却有着先进的经验,不仅创办了电子刊,还创立了国内一流的时尚杂志——《明珠》。
在这个纸媒已经没落的时代,纸媒行业沦为夕阳产业,很多大的杂志社纷纷关停,其余还在做的大多都是赔钱,或是凭着一腔热血坚持着,但《明珠》却另辟蹊径,着重关注女性主义,请来了国内知名作家来为其写卷首语。
一篇时尚杂志里,文案内容不多,但她们家每一期的每一篇都力透纸背。
放在新媒体时代,可以说是分分钟10w+阅读量。
可她们家的杂志和...
电子刊是分开做的,内容完全不重合。
也正因此,电子刊才没有抢了杂志的销量。
而办这个杂志的一群人以前都不是从事杂志行业的,有时装行业的,有设计师,甚至还有网文作家。
所以业内评价《明珠》杂志是:一群三流的人,办了一流杂志。
梁适把所有的资料整合,忙完已是中午。
管家询问要不要备饭,她正在脑海里思考菜单,还没等她思考出来就接到了梁新禾的电话。
她接起来,礼貌打招呼,“二哥。”
“你人在哪呢?”梁新禾问。
梁适还以为他来查岗,乖巧地回答:“家里。”
“川澜别墅?”
“是的。”
“你还在那儿做什么?”梁新禾语气已有些不耐烦,“梁适,我还真当你要重新做人了,结果还是这样儿?你在外边混球也就算了,现在连这个家都不要了?是不是想和梁家断绝关系啊。”
梁适:“……?”
“行了,怎么和阿适说话的。”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明明就是担心阿适,想见阿适了,结果拿这些话刺人,照你这样的态度,每次说不了几句话就吵起来。”
梁适猜测应该是她那个二嫂。
在原书中,二嫂的戏份不算多。
但算是特别正面的人物。
在原主特别落魄的时候,还给了原主一笔钱,但那笔钱很快就被原主赌博输光了。
以致后来还盯上了她女儿。
再多的梁适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在穿书前没有熟读并背诵全文。
“阿适。”是二嫂拿过了电话,“你今天要回老宅的吧?记得带上妹妻。”
“二嫂。”梁适的态度很好,“竹子生病了,没办法回去。”
“严重吗?”二嫂担心地说,“那你就留在家里照顾她吧,没事的,妈这边我去和她说。”
“你这么惯着她怎么行?”梁新禾重新拿回电话,“梁适,不管你今天有什么事儿都得给我回来,你上周怎么跟我说的?就算是天下上下刀子你都会回老宅。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梁适:“……”
那是原主说得啊。
算了。
反正现在是她。
“今天大哥生日,就让你回家来吃个饭都不愿意?干脆以后你别姓梁了。”梁新禾不耐烦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梁新禾的脾气确实有些急。
但心是好的。
梁适也没抱怨,跟管家说今天中午的饭只做许清娅一个人的就行,而她要回老宅。
既然是梁新舟生日,梁适说什么也得去。
毕竟现在还算是梁家人。
就是原主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一般,以她这个造作劲儿,估计能造作的都差不多了。
总归是烂摊子一堆。
//
梁适并不知道回老宅的路,由司机载回去。
老宅和别墅距离不远,但明显更豪奢,更有底蕴,这附近都是别墅庄园。
颇有旧时占山为王的味道。
梁家的这一栋建筑是哥特式...
,在这一众别墅中还算有特色。
她的车刚驶入院落,就有人出来迎接。
待她下车,佣人弯腰鞠躬,伸出手臂,“三小姐。”
梁适将手搭在她手臂上,下了车。
门口雕梁画栋,让人有种误入博物馆的感觉,看得出来,梁家修这宅子应当花了不少钱。
而门口站着两排女佣,她走过时,齐刷刷地弯腰,谦恭地喊:“三小姐。”
派头很足。
因着要回老宅,梁适专程去买了件得体的衣服。
原主柜子里的那些衣服,她都不太能接受。
今日穿了件浅杏色的长裙,外搭白色西装,长发也落下来,戴了银色耳环。
稍明艳的妆容,却不过分华丽,再搭上性冷淡风格的白色西装,低调又不显轻视。
她进门后,最先发现她还是二嫂,二嫂笑着站起来,“阿适回来了。”
鎏金的长桌上,大家已经各自坐好,桌上虽还有位置,但撤掉了多余的碗筷,大家已经默认她不回来。
梁父年逾六十,身体康健,坐在主位,看见她只是淡淡地哼了声,“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