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请进了仙岛, 飞鸟与蓝天叫人心情舒畅。
然而云之幻却没觉得多舒畅,看着面前一堆堆的糟心玩意,只觉得眼睛疼。
自打他沉默以后, 殷朔也就恍惚明白了什么, 自始至终与那些‘仙女’保持距离。
云之幻偷偷问阮华:“你认得它们是什么吗?”
阮华满腹经纶,果然语调微扬:“如我没有认错, 应该是女鮜一族, 女鮜族居于浅海, 是相当古老的种族, 存于世间已有几亿年,传说有神的时候, 世界上就已经有女鮜族了。”
云之幻好奇:“他们是虫子吗?”
阮华轻笑:“不是虫, 是鱼。”
云之幻小声感叹:“我都没听说过。”
阮沂嘻嘻嘻笑:“没见识的小呆龙~”
她就是这种性格, 皮的要命, 偏就喜欢惹云之幻, 被关了无数次小黑屋也没记性, 果然云之幻脸都气红了, 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殷朔敏锐察觉, 海上的阳光太盛,他以为云之幻是觉得热,便翻出一把散着寒气的伞替他挡。
白沙混着湛蓝海水拂过海岸, 阳光被伞遮住, 清凉便随着风吹来。
云之幻稍微凉快了些, 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李暄。
这小鬼向来古怪,本以为他这次也会察觉不同, 却没想到还是与其他人一样中了幻术。
直到众人随着引路的女鮜走到仙宫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云之幻惊叹一声。
因为其他女鮜在他眼中都是原形毕露, 只有这个女人是真正化形了的,所以落进眼里,也是与被人一样的端庄美丽。
总算是能洗洗眼睛,女人身后映着金色的光环,站在仙宫处,仿若真正的神仙临世。
她面上原是清冷神情,却在看到云之幻时快速地换上笑容:“公主远道而来,殿内已经备好了酒宴,替您接风洗尘。”
云之幻直问她:“你是谁?”
女人答道:“吾乃蓬莱仙首,容尊。”
听她这样说,众人便毕恭毕敬的对她行礼。
云之幻心中嗤道,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他抬头望殿门里看了看,见里面的确都是能吃的酒菜灵果,便点点头跟了进去。
容尊转过身,其他女鮜便也迎着人们入仙宫。
这仙岛仿若世外桃源,乐声靡靡,缠绵悱恻,声色食酒俱全,抬头便能看到门外的云与海,当真是个好地方。
云之幻却没心思吃吃喝喝,只是看着坐在首位的容尊很久,扯了扯殷朔的袖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就像一张大网,她是在学大蜘蛛,要把我们全都黏住。”
殷朔自打上了岛,便一直警惕着,往常收在内府的寒剑也一直攥在手里。
听他这样形容,倒是觉得贴切,低声嘱咐:“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先观察再说。”
这容尊的幻术强大,真打起来,这么多人难免会有误伤,她既然引他们而来,又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定然是有事的。
不过还有一点非常让殷朔在意,便悄悄和云之幻说:“小心为上,这些人对我们敌意很重。”
云之幻茫然:“你怎么知道的?”
殷朔严...
肃道:“她们的眼神不对劲,看着我们像是惧怕,又像是愤恨,很明显的。”
眼神……
云之幻抬头看看面前女鮜的九只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那只眼睛里分析情绪。
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最后放弃,煞有介事的点头说:“我明白。”
阮沂凉凉地吐槽:“你明白个鬼。”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云之幻当即就要封了项链。
饱餐一顿,有女鮜前来斟酒,容尊站起身:“诸位皆是应天命诛邪的能人,能请各位前来一聚,是我蓬莱的荣幸,容尊以酒相敬。”
她站起身,众人便也纷纷站起来,端起酒杯同饮,云之幻看看杯子,仰头也将杯中的酒喝光了。
殷朔没来得及拦他,急道:“你乱喝什么!这酒……”
云之幻眨眨眼:“酒有问题,我知道呀。”
殷朔气结:“知道还敢喝。”
云之幻挑眉:“你不是也喝了?”
殷朔深吸口气,抓过他的手试图引入灵力将酒逼出。
云之幻拍拍他手背安抚:“不要浪费灵力,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些让人乖乖睡觉的药,对我没什么效果。”
他想想觉得不对,侧头看向殷朔:“怎么对你也没效果呢?”
殷朔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自然没有你先前给我下的药厉害。”
云之幻挺胸抬头:“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迷药!”
殷朔惊奇:“你竟还觉得很骄傲?”
仔细想想好像这话是有点不太对劲。
云之幻讪笑着摸了摸耳垂,见已经有人昏睡不醒,便演技浮夸的往外一倒。
倒也很聪明,是往殷朔身上倒的,没砸疼自己。
众人都吃了酒,本就昏昏沉沉,这下更是晕的不省人事,而有那幻术作祟,竟无一人察觉异样。
殿内很快睡倒了大片,约有一刻钟后,云之幻才听容尊命令道:“将他们丢进地牢里。”
接着就是淅淅索索的搬运声,殷朔心思一转,不动声色的将云之幻扣在怀里,抱紧不放。
其他人都被扔进地牢后,两只女鮜硬是分不开二人,容尊淡淡开口:“将他们关在一起吧。”
于是很幸运,殷朔没有被丢进阴冷潮湿的地牢,而是和云之幻被关在同一个房间。
云之幻一直没动,乖乖缩头闭眼,全当自己死掉,等女鮜彻底离开,才偷偷睁开眼,打量这个房间。
床榻柔软,屋中摆设用品齐全,他看了一圈,趴回床上凑过去扒殷朔的眼皮:“睁眼,快睁眼,他们都已经走了。”
殷朔长舒一口气:“幸好我聪明,不然也要进地牢了。”
云之幻得意,试探地戳他:“对吧,以后跟着我混吧,我很厉害的,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殷朔挑眉:“这话又是从哪学的?”
云之幻道:“之前去客栈讨债的那个……忘了名字。”
殷朔这才想起他们之前落脚的县上,有人追债到客栈里。
估计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被他学去了,于是他坐起身严肃道:“那是地痞流氓,以后不许学。”
云之幻生气,狠狠瞪他一眼。
殷朔不再说闲话了,环视房间后道:“看来他们...
是有求于你。”
云之幻这下顾不上生气了:“求我?”
他表情奇怪,显然不太信殷朔的话:“哪有这么求人的,要不是我……我上了岛就打死这些妖精。”
云之幻对着空气打了两圈,给殷朔展示他的拳头。
殷朔被他逗笑,伸手握住他的小拳头:“这么小的手,怎么打?”
龙族的威严受到了挑战,然而想起自己曾经骨折的手腕,云之幻决定先放过他。
殷朔继续逗他:“要和我打赌吗?”
云之幻被勾起了兴致,问:“赌什么?”
殷朔想了想道:“我要是猜对,你接下来的三天里,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云之幻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好呀!”
阮沂阴恻恻道:“赌.博害人。”
淮娘叹气:“走上歧路了。”
云之幻提出申诉,问阮华能不能把她们俩塞回去,喝喝茶或者种种花都行,不要总是来听墙角。
不多时,门外响起细微的声音,云之幻快速拉着殷朔往床上倒,假装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直到阮华的声音响起:“别装了,不是女鮜。”
云之幻瞬间起身,而门口的胥离正偷偷摸摸的关好门,惊讶:“胥离,你怎么出来的?”
胥离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掏出鞭子来,拍拍心口道:“您小点声,我是装睡的,他们竟然在酒里下药,我没喝,全都洒在袖子上了。”
云之幻夸他:“聪明,那你怎么跑出地牢的?”
胥离摆摆手:“这里地牢比皇城的可要差远了,不足为惧。”
见胥离一屁股要坐在云之幻身边,殷朔迅速隔开二人,顺口问道:“你还进过皇城的大牢?”
胥离忙道:“不是我进,只是去看大牢赚几个钱而已,我一个散修,又不像你们有宗门供着,要吃饭的。”
正说着,门口却又传来动静。
胥离反应相当之快,云之幻和殷朔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转身滚进了床底。
熟练地让人叹为观止。
云之幻心里想,胥离以前是做过贼吗?
正想着,他就被殷朔抱住倒在床上,听到动静立刻闭眼。
然而没出几息,阮华的声音再次传来:“小龙,来的是司娅。”
云之幻仰卧起坐,拍拍床叫胥离出来。
四人面面相觑,云之幻问:“难道你也看过大牢?”
司娅一如既往的冷酷,伸出手来,满手的粉碎铁屑,隐约能猜出是锁。
胥离叹为观止:“徒手捏碎陨铁锁,您才是真英雄啊。”
云之幻想笑,看来女鮜族这点伎俩实在不入眼,虽说幻术一流,但其他方面也真是没用。
等到姬成越和夏清钻进屋里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四个人正盯着他。
气氛凝滞,姬成越想想自己方才做贼一样姿势,尴尬地伸手整理起自己的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