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乌云翻涌却不见雨水落下。
院外围满了车,媒体记者和前来吊唁的粉丝挤在一起。
无一喧哗,大家都很安静。
柏锦言年少出道,正值人气巅峰,现在出了车祸意外离世,前来吊唁的人挤满了整条街道。
二楼走廊窗前。
暗淡的灯光映着青年修长的身影,精致的半边脸颊隐没在窗帘遮下的阴影中。
身侧的手死死攥紧,乔怀遥眼眸微垂,听到脚步声,他顿了顿,从茫然凝滞的情绪抽离,转身道了句:“孟阿姨。”
孟筝点了点头,“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实在没有精力处理这些,还好有你帮我。”
她上前将钥匙递到乔怀遥手中,声若游丝道:“锦言的东西就麻烦你了。”
乔怀遥见她面色苍白尽显疲态,不由得蹙起眉头,“孟阿姨,你要注意身体……”
“我没事。”孟筝勾了勾嘴角,却露不出个笑模样,“我先下去了,下面那么多人在呢,我离开久了不好。”
唇瓣一张一翕,乔怀遥还想说些什么,孟筝不等他开口,便已经转身离去。
钥匙插进门锁,扭转开门的动作缓慢,从知晓柏锦言去世的消息,到现在参加他的葬礼,乔怀遥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也不知怎么,糊里糊涂的便答应了孟阿姨。
当他真的要打开这扇门,进去柏锦言的卧室时,又有了些许迟疑。
沉默片刻,乔怀遥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卧室门。
楼梯拐角处,孟筝抬头看着上面走进房间的青年,眼底思绪微动,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缓步走了下去。
乔怀遥走进卧室,随手将钥匙放在左手边藤条编织的小盒子里。
在看见小盒子边上立着的相框,乔怀遥指尖一顿。
——那是他和柏锦言高中时候的合照。
看着上面勾肩搭背的两人,乔怀遥嘴角微抿,心底泛起几分涩意。
他和柏锦言是对门的邻居,因为住的离得近,年龄又相差不大,经常一起出去玩,关系亲密无间。
从小学开始,都是上的同所学校。
结果高考之后,柏锦言突然开始疏远自己,毫无缘由。
乔怀遥几次找他询问都没有结果,恰逢此刻名校录取通知书下来,他成绩好,没有填报志愿的时候,就有名校招生办的老师找他。
原本有两所心仪的学校水平相当,乔怀遥有些难以抉择,因为柏锦言这事,他一气之下挑了个最远的大学,收拾好行李,拉黑删除了对方所有联系方式后坐上飞机。
几天前乔怀遥收到陌生来电,电话那头只有简短的一句道歉。
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他却还是听出了对方是谁,柏锦言说的很是艰难,短短几个字在说的时候都要有片刻停顿。
乔怀遥心觉不对,再想追问柏锦言已经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便无人接听。
几小时后,他在电视上看见了车祸新闻,乔怀遥眼前一黑。
从买机票,上飞机,到出席柏锦言的葬礼,乔怀遥还有些不敢置信,沉浸在没回过神&#30
340;茫然无措之中。
他以为只是跟柏锦言闹别扭,没想到离开前的争吵,却成了他和柏锦言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早知道他们连相互冷静后,再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乔怀遥想,他说什么都会在离开之前,把那些他藏着掖着不敢说出口的话,告诉他。
哪怕会使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尴尬。
乔怀遥紧咬牙关,将相框倒扣,自欺欺人的不去看里面的照片。
地上有几个折好的纸箱,其中一个里放了几本书,其余的全是空着的,乔怀遥拽过来个空箱子,将相框用泡沫条包好,放了进去。
零散易碎的小物件,都仔细包裹后,在箱子里摆放好,光是收拾桌上的摆件就废了些功夫。
封好箱子,还没等他起身,便听身后‘砰’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闷响。
乔怀遥扭头看去,书架最边上的书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那书架上的书叮里咣啷掉下,一连掉了数本。
乔怀遥蹙起眉头,发现是最上面一层的架子松动歪斜,挡在前面的书掉下来,后面的书没了遮挡,也纷纷掉下。
翻折的书页,展开的数本,三三两两的堆积在地上。
他轻叹了口气,蹲在书堆边上,正要捡起最上面的书本,却在看清那书上所写的内容时愣住。
乔怀遥瞳孔骤然收缩,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那本书。
那两页的单线纸上,‘乔怀遥’三个字占据了整面。
这……?
乔怀遥心下一紧,颤抖着手将那本书拿起来,才发现这是一本日记。
日记本的封面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经常翻开留下的痕迹。
翻开日记,里面内容所记下的只有寥寥几句,之后写下的全都是他的名字。
指腹擦过上面凌厉的字,乔怀遥不禁红了眼眶。
捻着单薄的纸张翻页,下一页,也同样是‘乔怀遥’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