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策倒不意外,这些人为了获得赐福会使出这样极端的手段来。毕竟,欲望永无止境。
不过,他倒是在方才阿奇的回话中,找到了另一个疑点。
“为何只用书信。”
明明现世已经比古时方便许多,就像是他的小信徒送过来的手机,只需要短短一瞬,便能在千里外听到对方的声音。
阿奇为了活命,回答事无巨细:“族长并不喜欢现在的事物,生活习惯比较……古旧。他时常在外游历,住所不定,因而需要请人带着盖有印章的书信,前往定下的地方寻他。”
裴策微微蹙眉,超出预料的未知让他不安。
他原本并不在乎那位楚伯口中,阿青会带来的人究竟是何人。可是在看到那两段回忆之后,他近乎疯狂地认为,那位不喜欢现代事物,生活习惯十分古旧的族长,与一千五百年前祈求长生的族长是同一个人。
那个祈求了长生的人。
那个握着他心脏的人。
这具躯体无论如何编织,心脏处的空缺都...
无法填满。
纵然在清醒之下,他有可能还受制于那个人。
“既然如此。”裴策冷声道,“你可知晓他们何时归来。”
阿奇因为紧张,脑子转得比以往要慢一些。在脑子里拼命计算阿青离开的时间许久,才想起之前楚伯曾经说过大致的时间。
“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日。”
一个近在咫尺的时间。裴策思索了片刻。而后,他摊开手掌,指尖飞出一只纯白的蝴蝶,轻盈地飞舞在阿奇的周围。
阿奇的余光在那只白色蝴蝶上扫过,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如何不知这看似美丽的东西有多么吓人!只需要短短几秒,它就能将他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神主饶命!我、我知晓的一切只要您想要,我都会告知于您!我是忠于神主的,只要您用的上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办妥!求求您饶我一命吧!”
阿奇趴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额头哐哐撞击在地面上。
那只吞噬人于无形的漂亮蝴蝶,轻轻停在了一旁的桌角上。
裴策并没有杀了阿奇。
他动了动手指,蝴蝶便于桌角上飞起,蹁跹着飞到阿奇的手上,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印记。
冰冷与灼烫在烙印下的那一瞬间迸发开来,阿奇痛得直叫,却还不忘涕泗横流着求饶。
悲悯的神明停下了神罚的痛楚。
“我会放你出去。”裴策的视线在阿奇的手背上扫了一眼,“它是活的烙印,会吃掉一切背叛我的人。”
阿奇哪里敢背叛,顶着满脸的泪痕起誓:“我是忠于神主的,我绝不会做任何背叛您的事!若有异心,我定然天打五雷轰!”
裴策并不在乎阿奇口中所谓的忠诚。
不忠诚的人,杀了便是。被大长老圈禁的宗祠之中,难道还选不出几个想要出逃的人么。
“我知道你掌管着一些人。”裴策的声音很冷,冷得与之前温和的神明判若两人,“带他们过来见我,我有事要你们去做。”
原本拴在阿奇门外的锁链突然断裂砸在地上。
手背上的痛感慢慢消失。只是那抹印记依旧清晰地印在那里,随时可能发作取他性命。阿奇又一次哐哐磕了好几下头,第一次满心虔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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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书心里焦急地在裴策房间等了许久。
他一开始猜裴策是不是陷入了沉睡,可是他曾经看到过那样的画面,若裴策陷入沉睡,应当会碎裂成漫天的蝴蝶消散才是。若只是凭空消失,应当只是去了哪里。
简书这样安慰了自己许久,终于在临近天黑的时候,才等到了裴策回来。
在他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几乎本能地冲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你去了哪里?我、我在担心你……”
裴策身上覆着的一层冰霜慢慢融化。
他静默了片刻,而后回握住那只温热的、关切的着他的手,将那...
份温暖牢牢护在手心,记在心里。
“事发突然,抱歉。”他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简书心里委屈极了。可裴策一哄他,他的心又软了。
“下次你要是离开,先告诉我好不好?”简书晃了晃交握的手,语气微微上扬,像是撒娇,“不然的话,我会很担心很担心你,担心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连游戏都不想玩的。”
少年人的撒娇让他动容,空洞的心却不由刺痛。
裴策似乎看到了简书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连游戏也不想玩,窝在黑暗的角落伤心的模样。这样的设想让他觉得苦涩,苦到忍不住想多喂他一些糖。
他捏了捏那只暖呼呼的小手,柔声问:“你都喜欢什么东西?我都送给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