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特殊的一年。
战争结束了。
两年都没回来的秋容澜一家,终于带着孩子回了梅城。
曾经的小姑娘早已经长大,成了秋砚亭没见过的模样,但当她笑着对他招手喊了一声“哥”时,又仿佛一切都没变。
身边的男人怀里抱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儿,和秋容澜小时候很像。
“乖,喊舅舅。”
小女孩儿晃了晃小胳膊,手镯上的铃铛声叮当作响,“舅舅。”
秋砚亭微微一笑,“别站在外面了,都进来吧。”
……
“……你没看见,当时广场上人山人海……”秋容澜兴奋地跟他讲述着自己看到的盛况,还在遗憾秋砚亭没看见。
“我听见了。”秋砚亭说,“街上有广播,也能想象到当时什么模样。”
说起这,他又想了起来,“应该还有拍照摄像吧?那未来过段时间或许还能看到画面。”
秋容澜也笑,“也对,现在科技太好用了,以后还会发展更好,对了,我还给你买了台收音机,你要是想听,以后自己在家就能听。”
秋砚亭并不是没见过收音机,但是秋容澜带回来的这一台明显是新的,一看就不便宜。
“这东西在首都好买吗?”他上手提了提,重量不轻。
秋容澜:“还挺多人买的,很多人家都有。”
她上手将收音机打开,拉长天线接收信号,调了一会儿频道,手把手教秋砚亭怎么用。
当收音机传来清晰的广播声音,音乐声,秋砚亭向来不怎么有变化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好奇。
“你们还打算待在首都?不考虑回来吗?”晚上饭后,秋砚亭问他们对未来的计划打算。
秋容澜夫妻对视一眼,最后都沉默了一下,才犹豫道:“我们还想继续做老师,首都那边学校多,机会也多。”
秋砚亭看了看他们,笑了一下,“是我想的简单了。”
已经出去见过了世面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回到原来的小地方。
他的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挺好的。
秋砚亭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个他们拉起了闲话家常。
大人聊天,小孩儿就离开了大人的视线,自己在院子里好奇地转着玩。
周晚晚小朋友不是个内向的小孩儿,她从小就学了母亲的性子,性格开朗大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也能玩得很自在,连大黄都不怕。
大黄对这名人类幼崽很是小心,它知道这是对主人很重要的人。
在周晚晚凑过来要摸它的头时也没躲开,而是乖乖任摸。
见它这么听话,周晚晚小朋友更来劲了。
她抱着大黄的狗头,嘴里喊着:“驾!驾!”
这是要将狗当马骑?
谢拂看得有趣,恰逢一阵风吹过,将他树上的风铃吹得叮铃铃响。
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正在和大黄玩的周晚晚小朋友。
她仰头看去,这下就看到了挂了满树的风铃在摇晃。
她瞪大了双眼,葡萄一样漂亮清澈还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谢拂。
嘴里发出一声惊叹:“哇!”
她抓住秋容澜的胳膊摇晃,“妈妈,好听!好听!”
秋容澜正在和哥哥聊天,没空管这小丫头,左右院子里也没什么危险,她便拍了拍她的头,“是是是,好听好听。”
“你自己玩吧。”
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周晚晚小朋友轻哼了一声,自个儿跑到枇杷树下,正是枇杷花开的季节,她在地上捡了一会儿枇杷花,捡累了又一屁股在地上坐下,歇了歇,抬头就
看到树上还有好多花,比树下的好看,也比树下的多。
觉得不满足的周晚晚鼓了鼓腮帮,伸出短胳膊短腿就要爬树。
这下连013都有些紧张了。
“宿主,你说这小孩儿要是摔了,小七会不会迁怒你把你砍了?”
谢拂:“……他不会砍我。”
013幽幽道:“小七不舍得,秋容澜舍得啊,要是她要求,你这不死也得残。”
谢拂:“……”
这家伙到底还会不会说好话?
谢拂顺着风,将树上的风铃摇得更响了,希望说话的那几人能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可惜他们聊得太过投入,一时竟都没发现。
包括秋砚亭。
谢拂原本只是有一点不喜,不喜这小孩儿的大胆无畏。
可见秋砚亭因为和别人聊天而忽略自己,甚至都没看自己一眼,他心中的不悦更甚。
同时,013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早已经存在许久。
他试图不去触碰,可有时又不可不想。
在这个世界,作为一棵树的他,和作为人的亲人,哪个在秋砚亭心中更重要?
他一棵树,只守着秋砚亭一个人。
可秋砚亭却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有关系和睦的领居朋友,甚至还有一条狗。
他这棵不能说话,不会回应的树,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眼见着宿主气压越来越低,深觉自己说了个垃圾话题的013恨不得自打嘴巴。
“宿主,你也别多想,在小七心里,你一定是最重要的,你看,你身上的风铃,就是他一个一个打磨好,亲自挂上去的。”
“那是因为家里太安静了,他想要听不一样的声音。”
现在他有了收音机,又怎么会再在意风铃。
013:“……”莫名觉得宿主有种怨夫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是吧?
它小心翼翼继续劝道:“可他确实很在乎你,以前就给你送各种东西,就算你不需要也还一直送。”
“那是他年纪小,傻。”谢拂淡淡道。
“可他长大后还送过你首饰,四舍五入也算聘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