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青年竟然拿出了把匕首,又用力的在那伤口上添了刀,瞬间,鲜血便溢了出来。
上去更加狰狞了。
然酆无咎的面『色』却是未变,只额间冒出了几滴汗珠,显示了他的忍耐。
他并不是故意自残,只是如今只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理智,而不是被魔心所掌控。虽魔心此时有太阳真火再牵制,但依然在慢慢腐蚀污染他的身体,更是伺机想要占据他的魂灵。
酆无咎清楚,他被魔心彻底掌控的那日,或许这世上便再没有酆无咎了。
他不知道这天何时会到来,他只能尽量的拖点,再拖点。
他将会变成个杀人不眨眼、人人厌恶的大魔头,无人敢靠近他,无人愿意靠近他,他将彻底成为被天地厌恶的存在。
即便如此,酆无咎从不后悔吞下那颗魔心。
腹部流失的鲜血慢慢停了下来,只伤口更加怖,且疼痛又加剧了。这样好,至少他此刻还是清醒的。
他又重新拿了新的白布缠在了伤口上,然后用火直接烧掉了染血的布。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但并不显得太黑暗,天上挂轮圆月,竟是个难得的好月『色』。东立等人不知,其实他这两月以来基本都没有睡觉。
身上的剧痛与伺机而动的魔心都让他无法安心的休息。
或许是魔心改造了他的身体,即便这么久没有睡个好觉,但是酆无咎却还依旧活得好好的。
他重新穿好了衣裳,正朝门口走,但走了几步,却忽然想起了么。在原地顿了片刻,便忽地转身,半蹲下身,从床底下拿出了那个装香烛的盒子。
然后,便快速地出了帐子。
他的速度快,守在周围的兵士们只觉阵风从面前拂,并未发现有么不对劲,自是不知道自王爷才出去了。
酆无咎并未走多远,到了军营不远处的处空地,便停了下来。
夜『色』静,亦美。
他安静的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面的香烛。自上次香烛熄灭后,酆无咎便再没有打开了。
无人能懂他的恐惧。
他怕自己旦打开,发现香烛还是点不燃,便再无法自持了,会失去理智,不顾切的去找将军。
他是靖王,他不能离开这。
“将军,你现在还好吗?”酆无咎把盒子的香烛全部摆放了出来,并且点燃,低喃了声。
只是无人回答他的。
他似乎并未想要等任何回应,话音未落,便已经闭上眼,慢慢念起了经。往日十七年所学,早已刻进了他的脑海和心底,不用思考,熟悉的经便已脱口而出了。
只是经不会消失,他的佛心,却早已『迷』失了。
他盘腿坐在香烛中间,却不想随经出口,体内的魔心却是又躁动了起来,在身体横冲直撞。
身体上的疼痛加剧了。
酆无咎没有忍住,轻咳了声,竟是咳出了血来。他表情微微有些空白,眸光忽黒忽红,仿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又尝试念经,然而,每念句,剧痛便加分,脑子更像是快要炸开般,泛火烧似的难受。
他喉结上下滚动,薄唇被鲜血染上了嫣红。
不知去了多久,他才怔怔的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须臾,手上的鲜红似是发了呆。
“原来连念经不以了吗……”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子。
怔了半晌,青年周围正燃烧的香烛,嗅香烛的味道,又抿了抿唇,竟是忽地又闭上了眼睛,固执地又开始念经。
他唇角的血流的越来越快了,脸『色』越来越白,然而他嘴的经却没有半分停顿,速度甚至越来越快。
“无咎,无咎!你停下,别念了!”
耳畔似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将军的声音。酆无咎的眉心微微动了动,然而,他却并未睁开眼睛,还在继续念。
直到念完完整的章经,他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周围的香烛已经快要燃到尽头了。青年脖颈间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随经结束,他的身子晃了晃,似是再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除了他,周围没有任何人。
所以是他又出现幻觉了吧。
将军,又怎么能会出现呢?或者,又是梦吗?
“酆无咎,你到底怎么了?”青年躺在地上,没有试图再爬起来,呼吸微微加重,视线似乎越来越模糊了。他睁大了眼睛,直直的天上的圆月。
他能见圆月,却是不到身边之人。
容钰在将军庙等了足足两个月,直到才酆无咎诵经为她上香,她才心有所,便控制自己的缕元神顺香火之力来到了青年的身边。
然而,她却怎么没有想到,到的竟是这样的幕。
曾经健康的青年,此时却竟似形销骨立,眉间竟已有了晦暗之『色』,直得让人心惊。
到底发了么?
想到才酆无咎越念经,吐出的血越多,容钰的心便有了不好的预。
“无咎,到底发了么事?为何,你……会变成这样了?”她沉脸蹲在了青年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却发现只有缕元神的她根本碰不到青年的身体。不但如此,酆无咎似乎不见她,听不见她说话。
容钰怔了瞬,心竟了挫败之,想要从水牢出去的心思越发迫切了。
只是虽然如今她能够吸收香火之力了,仙力大增,然而却还是破不开水牢。随日子点点去,便是容钰,忍不住了焦躁。
尤其是她被囚在处,对外界之事无能为力时,那种挫败更浓了。
原来便是成了仙,她做不到无所不能。
“将军,你收到的香火了吗?”躺在地上的青年望天空,喃喃问了句。
容钰收回思绪,沉声回道:“收到了。”
此话,自然是无人能听见的。若是她元神归,倒是有能现于人前。
思及此,容钰心神动,立时盘腿坐在了青年旁边,想要召唤她附身于金身上的元神。只是这并不容易,因元神与身体相隔万,距离实在太远,若是这有尊金身,倒是不难。
容钰眉心微蹙,却并未放弃,而是心神归,屏气凝神。
“你脱困了吗?”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哑,似是藏无尽的思念,“将军,……好想你。”
容钰倏然睁开了眼睛。
大周京城,皇宫。
因皇帝回归,宫中倒是热闹了些。而且让宫中妃嫔与宫人又意外又高兴的是,此次回宫的陛下与之前似乎有了不的变化。
五年前,陛下从外归来,『性』情越发奇怪,喜怒无常,越来越暴虐。
然而此次回宫的陛下却又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新进来的宫人许是不了解,但是在宫伺候的人却有了明显的对比。
其实在今陛下刚登基的时候,是位仁君的。
时的陛下虽不如现在成熟稳重,『性』情却算得上温和宽容,并不会随意发火。而这两月来,他们仿佛回到了年,又到了那个温和大度的陛下。
“今日陛下夸了,还赏了不少东西。”龙清宫中,个太监忍不住对身边的中年太监悄声说道,“若是……陛下直都这样好了。”
外面的战事,于他们来说,离得太远了。
身为皇宫伺候的奴才,他们唯需要考虑的事,便是伺候好自己的主子。
太监是年前来龙清宫伺候的,时,因为他泡的茶水稍微冷了点,便被陛下罚了十仗。若不是他身体好,怕是都撑不去了。
而如今,陛下却夸他了,是因为他泡的茶。
太监不懂么大道理,他只想,如果陛下以直这般温和那便好了。他倒不是贪那些赏赐,而是单纯的觉得伺候个温和的主子能活得更长点。
“闭嘴吧,竟敢妄议陛下,你是不要命了?!”中年太监狠狠拍了太监巴掌,“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去,干活。”
太监『摸』了『摸』脑袋,嘻嘻笑了下,便乖乖去干活了。
而此时,刚走入内殿的司马承,脸上的笑意却忽然消失了。眉目间的平和瞬间被阴沉代替,转瞬便多了暴戾阴冷。
“师尊,么时候才能解决他?”
司马承转头向内殿处,那,司命仙人正坐喝茶。
“实在是受不了他了,若不是他拖后腿,酆无咎又岂能活到现在?!”相比司命的不慌不忙,司马承却显得尤为焦躁不爽,不停地在内殿走来走去,脸『色』越来越阴冷,边说,眼边了杀意和愤恨。
“不急。”司命摇了摇头,淡声道,“你的元神与他已经交织在了起,无法抹杀他。想要解决他,只有个法子,那便是彻底与他融合。”
“那要等多久?!”司马承向司命,行了个弟子礼,沉声道,“请师尊助徒儿臂之力!个新的魂灵,怎配与本太子同在?!”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神『色』又是忽然变。
脸上暴戾与清明交错,仿佛是有两个灵魂在打架般。
须臾,司马承忽然捂住头,大叫了声,向司命的眼再无才的半分尊敬,只有愤怒与杀意,“让他从朕的身体滚出去!”
内殿已经被司命设了结界,外界自是听不到面的动静,不能随意进来。
司命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走向正痛的脸『色』发白的司马承,只衣袖轻轻挥,司马承便像是被么压住似的,竟是单膝跪在了地上。
发出了清脆的触地之声。
“滚?”司命居高临下的想要站起来的人间君主,微微笑,“这具身体,本该是本君徒儿的。”
他的眼,满是嘲讽和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