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适狠狠地点赞了那个“结婚”的评论。
她看着那张P的图,点击举报。
怎么就能把许清竹和杨书颜放在一起?!
分明一点都不搭好嘛!
许清竹的正牌Alpha还没出现呢!
传闻中的精英海归,精通十国语言,气质卓越,温润善良,孝顺爱家重情义的陆佳宜。
但现在……故事线已经有一点点偏移了。
这个正牌Alpha还会出现吗?
还是说要等她和许清竹离婚之后才会出现呢?
“与其担心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不如担心一下您的附加任务呢。”系统那诡异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吓得梁适打了个激灵。
她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神出鬼没?!”
“我来提醒您,您的附加任务还有56小时过期,请注意任务截止时间。PS:拖延症什么的最讨厌了。再PS:要是因为拖延症没完成任务,那就更讨厌了。”系统那诡异的机械音听得梁适麻了,她回答:“好的,我明天就做。”
系统:“主要是担心宿主您呢,您的噩运值已累积到7,再有一点点就触发一级惩罚了。”
梁适:“……”
又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许清竹?!
她敷衍地应付了系统,又带着两个小朋友玩了会儿。
送Rainbow回去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雨。
昏黄灯光下缠绕着细细密密的雨线,雨珠子在空中漫无目的地乱舞。
车玻璃上不断蜿蜒出沟壑,雨刷器勤快地工作着。
车上只有一把伞,梁适让铃铛待在车上,撑着伞将Rainbow送回家才下来。
原本想直接开车回家,但在途径江峪路时调转方向,开去了许清竹公司。
铃铛坐在车里玩IPad,看《兔子别哭》那个暗黑系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
梁适给许清竹拨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鉴于这人以前有忘记充电,手机经常关机的陋习,她又给林洛希打了一个。
林洛希没接。
不过片刻后许清竹回了过来。
“你还在公司吗?”梁适问。
许清竹那端的背景音嘈杂,过了会儿才稍微安静些,“在饭店,大家出来办庆功宴。”
梁适问:“喝酒了?”
许清竹忽地轻笑,声音随性懒散,“嗯,喝了点儿。”
“快结束了吗?”梁适又问。
许清竹说:“快了,你在家?”
“在回去路上。”梁适说:“地址发来,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回吧。”许清竹说:“我一会儿喊代驾就行。”
“太晚了不安全。”梁适坚持,“把定位发过来,我接你们。”
须臾,许清竹妥协,“好吧。”
梁适盯着定位,在下个路口拐弯。
梁适抵达饭店楼下,没上去,直接给许清竹发了条消息:【我在楼下,你结束了喊我。】
许清竹秒回:【结束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来。
Sally喝得尤为多,走路都站不稳,跟只小狗狗一样地贴着林洛希。
林洛希看上去没怎么喝,还算清醒。
而许清竹手臂搭着西装外套,清冷孤高,梁适撑着伞下车,刚抬起头眼神便和...
她对上,隔着漫天雨幕相望。
许清竹忽然勾起嘴角,眼神里满是笑意。
她扬起手臂,朝着梁适的方向挥了挥。
梁适说:“站在那里别动。”
许清竹点头,乖巧应答:“好。”
梁适撑伞走过去。
Sally看着酒忽然醒了一半,“为什么感觉她俩在拍偶像剧?OMG。”
林洛希鄙夷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而刚出来不久的周怡安正站在门口点烟,雨势不小,风也大。
她打了好几次,微弱的火光都被风吹熄。
听见Sally的话抬起头,正好看见撑伞的梁适。
记忆忽然拉回到那个夏天。
那天的雨比这个大,她没什么朋友,一个人站在小巷子里点烟。
如同今日这般。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对方也是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和她擦肩而过。
那张脸很漂亮,漂亮到让人一眼难忘的地步。
但吸引周怡安的却不是那张脸。
而是那双眼里的戾气和躁动不安。
那是混蛋们寻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是坏孩子的磁铁相吸。
她饶有兴致地望着那人的背影,然后勾着唇笑。
对方回头,用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看着她,“笑个屁。”
她笑得更大声,“笑你啊,姐姐。”
对方轻蔑地扫过来,“疯子。”
和所有人看过来的那种厌恶、惧怕的目光都不一样,她看向周怡安的时候,也带着浓浓的兴致。
只是那兴致都掩藏在戾气底下。
“把外套穿上吧。”那道和过往重叠的声音响起,却没了往日嚣张和戾气,只余温和,宛若一杯平淡的白开水。
周怡安又摁了下打火机,火光短暂亮起,却在还未点燃烟时被风吹灭。
远处的梁适收了伞,帮许清竹穿外套,倒真是无微不至。
周怡安忽地把手中的打火机朝着那边扔过去。
啪嗒一声,极为响亮。
所有人都看过来。
梁适皱着眉,表情不耐,但那双眼里也没有她曾看见过的,并为之疯狂的——坏。
怎么就变了呢?
周怡安冷笑。
她穿着一件灰色卫衣,懒得再看,卫衣帽子戴上去,露出略带顽劣的笑容,转身大步离去。
被吓了一跳的Sally后知后觉地骂:“Fuck!”
“疯了吧。”梁适弯腰把那废弃的打火机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顺带换了种语气问Sally:“你们怎么回?我送你们吧。”
林洛希说:“我没开车,我送这个醉鬼,你带竹子回家就行了。”
“好,你们路上小心。”梁适叮嘱。
跟Sally她们分别之后,梁适又细心地叮嘱一起来聚餐的员工们,看她们都打车离开才带着许清竹上车。
许清竹一直默默地观察她的行为,等到她拦了车把最后一个喝了酒的女Omega送走,她才出声询问:“梁适,你不累吗?”
梁适:“啊?”
许清竹声音轻飘飘地,随时都会散在风里,“这样面面俱到,为了讨好我做很多事,去照顾所有人,你不累吗?”
梁适:“……”
其实有一点累。
但梁适觉得,她并不是为了讨好许清竹在做这些事。
许清竹的理解存在误区。
她顿了顿,温声回答:“我还好,聚餐结束之后确保每个人的安全,这很重要。”
许清竹安静地听她说。
...
“我没有为了讨好你而面面俱到,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梁适说:“你喝醉了,下雨天,我刚好送完同事家的小朋友,然后过来接你,这并不是讨好你。”
梁适顿了顿,忽地轻笑,“许清竹,如果这样的话,你也太容易被讨好了吧,这都是些小事啊。”
梁适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于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就像送许清竹的那些同事回家,对她来说是一句话,但却有可能挽救一条生命。
许清竹被她那句“这都是些小事”震撼到。
因为她一直都觉得,细节之处见人品。
而她也不太相信梁适的人品。
一个人或许可以演,演得和善,聪明,演得以假乱真,但就像作案现场一定会留下罪犯的痕迹一样。
假的永远是假的,演戏一定有被拆穿的那天。
可梁适今日的举动,莫名戳中了她心底的柔软。
上车之后,她才看到铃铛。
铃铛很有礼貌地和她问好,“姑母好。”
“你好呀。”许清竹和她打招呼。
之后铃铛便沉迷看动画片,没再有交谈。
许清竹脑海里也乱糟糟,她在思考——人真的可以完全改变吗?
这个问题无数次地出现在她脑海,但又无数次地被她否定。
但今晚,她动摇了。
晚上铃铛闹着要和她们一起睡,于是趁着铃铛看电视的间隙,两人短暂地商议之后,许清竹去把楼上的被子换成了双人被,而梁适偷悄悄把自己的枕头转移上去。
在睡前,铃铛还给她爸爸妈妈打视频电话。
彼时的梁适正坐在床头看书,许清竹在浴室洗漱。
梁适跟孙美柔聊了会儿,主要是交代铃铛今天的表现。
总结为——非常乖巧。
听到这个评价,铃铛高兴地在床上蹦了好几下。
之后许清竹回来,铃铛非要蹭过去让她抱,说姑母身上有甜甜的香味,而且软乎乎。
梁适:“……?”
小朋友已经这么会了吗?
关掉房间灯之后,铃铛窝在许清竹怀里撒娇,“姑母,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许清竹喝了点儿酒,此刻有些困倦,尤其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手落在她背上轻轻拍,还反过来和小朋友撒娇,“让你姑姑讲。”
小朋友又把目光投向梁适。
梁适无奈,只好开口讲起了灰姑娘的故事。
几秒后,铃铛说:“姑姑,你离得近一点啊!今天冷。”
梁适磨磨蹭蹭地靠近,但怕挨到许清竹,仍是隔了一点距离。
“再近点。”铃铛不满,“抱住我呀。”
许清竹闻言睁开眼,和梁适那窘迫的目光对上,却带几分促狭笑意。
梁适:“……”
她无奈,只得挨紧。
梁适那好听又舒缓的播音腔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不一会儿,许清竹和铃铛都睡着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手从许清竹腰上拿开。
结果还未离远,许清竹忽地低声说:“就这么睡吧。”
梁适:“……?”
许清竹声音很平静,但如果仔细听,尾音是颤的。
她说:“铃铛会冷。”
翌日一早,最先醒来的竟然还是小朋友。
活力十足的小朋友虽然醒来,但看两个大人仍在熟睡,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之后醒来的是许清竹,她哑着声音和铃铛打招呼,“宝贝,早。”
铃铛凑过...
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许清竹心里跟棉花糖一样软。
她又搂着铃铛,继续梦游。
而梁适也很快醒来。
于是一大一小整齐地跟她打招呼。
“早安,梁适。”
“早安,姑姑。”
梁适:“……”
吓她一跳。
习惯了一个人睡,醒来以后床上空荡荡的,突然来这么一下,梁适都懵了几秒。
但随后脑袋埋在被子里,一个人低笑。
铃铛凑过去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梁适忽然问许清竹:“你今天有安排吗?”
许清竹摇头:“休息。”
梁适兴冲冲地说:“那我给你庆祝吧!祝你新品发布会举办成功!”
许清竹:“嗯?去吃什么?”
梁适:“……做手工!”
许清竹:“……”
她忍了又忍才没问: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怕不是有那个大病。
梁适找得是一家商场五楼的陶瓷手工店,在这里做完陶瓷后可以带走,支持1-4人的活动。
原本只打算两个人来,但今天还带了个小朋友。
铃铛没来过,看什么都新奇。
进去之后又一马当先地选了要做的图形。
做陶瓷的这个过程有点像玩泥巴,梁适也没体验到小时候的快乐,反倒是因为上次附加任务没完成,她担心这次再出什么意外,所以一直都盯着许清竹的手机看,生怕有人再把她喊走。
整个过程都心惊胆战的。
最重要是她没机会了。
如果这次没完成,预计到积攒至八十积分之前,刷新出下一个被动任务之前,她肯定是要接受一次噩运系统惩罚的。
而许清竹和铃铛玩得比较好。
两个人都算心灵手巧的类型,简易版的陶瓷弄起来没什么难度。
弄好了之后老师会拿起烧制,到时间了再让她们回来取。
眼看着时间还早,几人又去了三楼的游乐区。
铃铛果然是抓娃娃重度爱好者,玩了近一百个币,抓到了……三个娃娃。
之后还是梁适掌握了娃娃机规律,在手里币剩不多的时候,紧凑地给她抓出来的。
不过也足够铃铛玩。
给铃铛抓够了之后,梁适还问许清竹,“你要不要一个?”
许清竹目光瞟向隔壁的娃娃机,盯着那个比较大的哆啦看。
梁适:“……”
她低咳一声,“我觉得我们去买个新的比较划算,你觉得呢?”
许清竹一本正经,“我也觉得。”
于是她们意见一致地奔向了玩具店,买了一只大哆啦。
铃铛看着手里的小玩偶:“……”
顿时就不香了。
等到了时间,她们去取了烧制好的陶瓷,决定去商场顶楼吃饭。
但在去电梯间的路上,许清竹忽然拽了拽梁适的衣袖。
梁适问:“怎么了?”
“那儿。”许清竹指了个方向,梁适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是齐太太和——齐娇。
“齐太太。”许清竹说:“就那个上次莫名奇怪的女人。”
梁适皱眉,她在思考那两人的关系。
齐太太和齐娇并肩走在一起,齐娇的表情畏畏缩缩,看上去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操控她的线掌握在齐太太手上。
而齐太太一如既往,一身名牌,穿一身水蓝色的旗袍,在这现代化建筑里显得格格不入。
齐太太、娇娇...
、齐娇——
许清竹问:“你说那个是不是就她说的娇娇?”
梁适点头:“是。”
“你怎么知道?”许清竹诧异。
“那是我同事家小朋友的老师。”梁适说:“她叫齐娇。”
“我和她像吗?”许清竹不解,“很明显不一样啊。”
“不像。”梁适说。
铃铛忽然说:“咦?那不是齐奶奶吗?”
梁适和许清竹同时半蹲下来,“你认识?”
铃铛点头,“她经常来咱们家啊,和奶奶一起打牌的,齐娇姑姑也常来。”
“那她有没有打过你?”梁适立刻问。
不知为何,看见齐太太之后,她的心里就有一股莫名而来的压迫感。
总觉得那天晚上的场景会重现。
在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她被教训,被抽打。
而和她一起的小朋友,连哭都不敢哭。
光是想起来,就觉得要喘不过气。
生怕铃铛也遭受这样的事情。
铃铛摇头,“她为什么要打我啊?我妈妈才不会让她打我呢。”
梁适:“……”
莫名被扎了一刀。
梁适又问:“那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呀。”铃铛说着忽地一顿,“她经常打齐娇姑姑算吗?”
铃铛还怕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就是凑在她们两人中间说悄悄话,“我上次看到齐娇姑姑的身上全是掐痕,而且齐奶奶一不高兴就会扇齐娇姑姑巴掌。还有一次,我进去找奶奶玩的时候,齐娇姑姑跪在钉板上。”
“钉板?!”梁适和许清竹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尖的那一面啦。”铃铛说:“就是平的那面,好几排钉子,齐娇姑姑脸都白了,眼泪都到这。”
她说着还演了一下,“可齐奶奶不让她哭,说要是眼泪掉下来就把钉板翻过来让她跪。”
梁适&许清竹:“……”
啊这。
铃铛继续说:“不过齐奶奶身上也经常有伤口,她好几次来咱们家都鼻青脸肿的。”
梁适:“……”
铃铛看了眼许清竹,又悄悄地爬到梁适耳边,低声和她咬耳朵,“姑姑,你也要小心齐奶奶。”
“为什么?”梁适问。
“上次齐娇姑姑跪钉板的时候,齐奶奶说要把那个留在咱们家。”铃铛害怕地吞了下口水,却还是继续道:“说如果你不听话,就让奶奶喊你跪那个钉板。”
梁适:“……”
这些人是疯了吗?
铃铛叹气,“我因为那个做了好几晚噩梦了。”
不过她跟个小大人似的,“我让奶奶把那个扔掉啦,所以你不要害怕,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梁适:“……”
情绪忽然到达了临界点,眼泪倏地掉下来,就好像这句话跨越了二十年,铃铛在安慰当年那个小朋友一样。
她说——不要害怕,不会有人欺负你。
梁适心底莫名被触动。
而许清竹给她递来纸巾。
片刻后学着铃铛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以后保护你,不会有人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