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眠。
这个名字从昨晚被频繁提及,梁适自然认识。
却并不知道古星月说得这个陈眠和梁晚晚昨天一直在说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梁适顿了下回答道:“我认识一个,是我初中的画室同学。”
“那见面说。”古星月说完飞快地挂了电话。
梁适驱车前往谷浪亭。
这是一家私密性极高的茶室,很多人会来这边谈事。
这会儿刚下午,茶室里人不多。
一进门便被氤氲的茶香围绕,沁人心脾,服务员主动迎上来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梁适摇头:“不知道。”
她给古星月打电话,对方已经不接了。
梁适心里在打鼓,有点儿害怕是杨佳妮让古星月给她打得电话。
但杨佳妮并没有动机来做这件事,就算知道了她和古星月联系又能如何?
周怡安的父亲尚且做不到只手遮天,她又能如何?
梁适只怕古星月陷入危机。
在她犹豫要不要再给古星月打个电话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1007。】
只有四个数字,她想了下问服务员,“你们这里有1007包厢吗?”
“有的,小姐。”服务员说着带她过去。
梁适站在1007门口,曲起手指敲了三下,门从里边打开。
是古星月。
她仍旧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长裙,外搭针织衫,头发用蓝色的大肠圈束起来,妆容清丽。
看上去温柔又恬静。
是她一贯的装束。
以往梁适见到古星月这样装束,都会觉得是从她骨子里浸出来的气质和这种装束所相称,所以显得格外和谐。
也特别适合她的脸。
但今天梁适有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古星月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温柔,但骨子里带着一股韧劲儿。
如果说记忆里的齐娇像温泉水,那古星月就是流动的水。
时而像溪流,时而像瀑布。
但现在杨佳妮只给了她做溪流的机会。
所以她压抑了自己瀑布的天性。
可一旦有机会,瀑布一定会飞流直下,发出巨大的冲击力。
古星月只是在扮演齐娇罢了。
所以这大概是杨佳妮喜欢的装扮。
古星月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起来,她跪坐在蒲团上,那张原木色的桌上放着两杯热茶,青蓝色的瓷杯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但莫名地,梁适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梁适坐到古星月对面,发现她正坐在那儿发呆,双眼盯着桌上不知名的地方,没有神采。
梁适也没出声,等她自己回神,而是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几秒后,古星月转动眼珠,回过神来,看见梁适之后轻呼出一口气,并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这是齐娇完整的日记。”
古星月将本子递过去,是一个还算新的日记本。
“你也看到了,她所有的日记都是用摩斯电码写成的,因为怕杨佳妮看见。”
古星月说到这里,忽地抿唇,低敛下眉眼看向桌上的茶杯,像有些紧张似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嘴角还残留了一片茶叶。
她在喝完之后拿了张纸擦拭掉嘴上的水渍,又将那一根茶叶拿起放在桌上,随后沉声道:“忘记和你做自我介绍了。”
古星月看向她,那双眼睛里有着漠然和无畏,和以往不太一样。
有种看淡了生死的感觉。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古星月...
身上多了几分冷漠。
“我叫古星月。”古星月笑了下,“你应该知道了,我是在天使孤儿院长大的,然后现在的名字是齐娇,并且顶着齐娇的名字生活了……”
她顿了顿,苦笑着摇头道:“记不清了。”
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昨日和今日没什么不同,反正是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感受。
同样的难熬。
她确实不太记得了,反正成为齐娇应该有很多很多年,再也没人喊过她月月。
也没人大叫她的名字——古星月!
她所被人熟知的名字只有一个,齐娇。
古星月看向梁适:“你之前想找我做什么呢?起诉杨佳妮?”
梁适摇头:“家暴的边缘太宽泛,起诉也不足以让她坐牢,但齐娇去世不到二十年,我们可以还她一个公道。”
起初梁适是想确认她那段记忆的真实性,后来是想让杨佳妮付出代价。
但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大一件事。
杨佳妮胆子太大了。
或者说已经疯了,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梁适甚至都觉得,就算起诉了杨佳妮,最后她可能都会以精神病逃脱法律的制裁。
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就没有装聋作哑的道理。
就冲小时候的事情,梁适就觉得自己应该还齐娇一个公道。
她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甚至无法拥有自己姓名地死去。
她应该是齐娇,是为自己而活的齐娇。
古星月看向她,“但现在有问题。如果要为齐娇讨回公道,那就要我站出来,我来说我是古星月,真正的齐娇死了,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没有证据指向是杨佳妮做的,因为杨佳妮是齐娇的亲生母亲。”
除非有很直接的视频证据,不然无法证明。
甚至可能没人相信会有母亲杀死自己的女儿。
哪怕只是失手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