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回归者单独留下来‘勾引’NPC, 听着确实不太文雅。
为了帮他挽回颜面,柳天明美化了一下措词:“实际上是让你通过NPC存个档。”
祈天河眼皮一跳:“这不就是耍流氓?”
出卖色相教唆NPC自相残杀。
桌子上很安静, 先前是他在回避玩家的目光,现在反了过来,变成了玩家全在回避他的视线。祈天河缓慢扭动僵硬的脖子望向白蝉:“你也这么想?”
白蝉的出发点不同……山上确实不太平,相对的留在旅馆会安全很多。
“早上玩家主要在完成雕刻,山间不会出现什么大恐怖,”他冷静从容地分析:“如今制作躯壳的任务差不多结束,按常理推算下午才是玩家真正该入山的时候。”
先前祈天河占了两个极大的优势, 一来当时副本难度没有提升,再者他去得早,山里的魑魅魍魉还未彻底冒出头。
时间线拉长到现在,进山对他而言绝非一个好选项。
白蝉看了祈天河一眼, 后者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很多, 后知后觉意识到实力上的悬殊。一旦真正的危险降临,他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独自己抱头鼠窜躲在白蝉身后,实在说不过去。
这时赵南贵插话道:“凌晨五点是不是太迟了?”
巫将不耐烦地敲了下桌子:“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回溯点选得太早,容易被游戏逮到,后期卡不上BUG。”
三言两语间, 祈天河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最终分配的结果是白蝉, 绷带男和柳天明去研究坟墓,剩下的人到神像那边。制定完计划, 众人的注意力开始从集体任务上移开, 重新放在今天需要完成的三件事上。
巫将:“虽然都得去拜土地公, 但探索的事情要留在晚上。”
在这点上, 所有人持相同意见。
柳天明收起地图,没有抓紧时间进山,而是先去槐树那边和NPC接触。
巫将上楼了一趟,朱殊瑟和绷带男先后往外边走,剩下赵南贵看了眼时间,错开一刻钟才出发。
祈天河经验欠缺,不是特别明白其中的条条道道。白蝉留下来给他解答:“拜土地公时的人数可能会作为死亡条件,所有人一起进去很不明智。”
如果副本真在这里设陷阱,绝对不会允许一群人集体拜完然后全部平安离开。
祈天河曾一个人拜了土地公没出事,其他玩家自然也会效仿。
“至于集体任务……”白蝉抬头看他:“个人任务和集体任务一起进行,是最避讳的一件事。”
祈天河猜测:“难度会增加?”
白蝉笑了笑:“有过先例。”
祈天河连进山的资格都没有,除了白蝉,也懒得去替其他人操心,他自己手上还有一件事没做完……有关老人的问题,先前讲过的故事里究竟存在几只鬼。
山里共看到了四座恐怖爱好者的坟,加上阿槐就是五只鬼。祈天河按了按眉心,并未冒然下结论,事实上他对这几个NPC的死目前还存疑。
“陶连口述故事里的婴儿应该不是鬼。”
捉鬼师是玩家,这点毋庸置疑。其中一人描述过婴儿手背上有数字,祈天河不由垂眸一扫自己
手背上的血红数字……只有玩家才会出现这种标识。
口吻略显迟疑:“游戏丧病到选婴儿进游戏?”
“当然不会。”白蝉说。
祈天河表情存疑。
白蝉:“不止是年龄有限制,行动不便的同样没机会被邀请进入副本,游戏对玩家的筛选向来很严格。”
祈天河皱眉:“陶连在说谎?”
可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没这种必要。
“还有一种可能,当时游戏运转出了一点问题。”
祈天河看过来的时候,白蝉淡淡道:“再好的电脑用久了,也有出状况的时候。”
眼见他似乎要在这个问题上陷进去,白蝉提醒了一句:“过关为主。”
祈天河微怔,尔后轻点了下头,回到‘数鬼’的任务上。
“撇开捉鬼师和婴儿,出现的人物里比较可疑的只剩下五名学生、指点他们的高僧……”祈天河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开旅馆的老人不知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重要,他是了解内情最多的人,副本叫‘故事,’把他看作说书人的角色即可。”白蝉想了想道:“详细说一下你在山里的看见的坟。”
祈天河回忆:“清一色建得很草率,墓碑上的刻字没有补色,常年无人祭拜。”
顺便着重吐槽了一下棺材里的蛇。
白蝉听着却是笑了:“你只看见四座坟?还为了证实是不是空墓差点被蛇咬?”
祈天河颔首。
白蝉好笑道:“弄错主次了。”
祈天河沉思几秒,似乎想到什么,半晌幽幽叹了口气,明白过来比起墓里有什么,他那时更该关注是谁修得坟。
白蝉:“两种可能,活下来的那个人给剩下的四名同伴建墓立碑,但如果他还活着,至少该去祭拜一下;除非这碑本来就是自己给自己立的。”
“……故事里的五名学生约定每天去拜土地公,我们来的这两日不见任何一个NPC有夜间出门的习惯。”说到这里白蝉愉悦地眯了眯眼:“高僧建议学生抛弃身份,他们显然想到一个绝妙至极的法子。”
祈天河:“假死?”
白蝉点头。
祈天河:“女鬼的记忆和力量尚未复苏,是有钻漏洞的机会,不过山上只有四座坟。”
白蝉微笑道:“这个法子的灵感,大概率来源于某位同伴的死亡。”
说着瞥了眼老人的方向,低声道:“NPC的原话是拜完神像后要回来汇报答案,先前吃午饭耽搁了。尽快去说答案,过了时间恐怕又是一个死亡条件。”
祈天河正要起身,楼上传来开门声,没多久巫将下楼外出,旅馆内就只剩下他,白蝉和睡午觉的老人。
走到躺椅边,无视老人闭着眼睡觉的状态,他直接开口:“有两只鬼。”
老人掀开半边眼皮:“想好了?”
祈天河点头。
遍布皱纹的脸因为莫名的笑容,皮肉全部堆积在眼角周围,显得阴森恐怖。
“哪两只鬼?”
祈天河反问:“算附加题?”
之前可没要求具体说出鬼是谁。
老人只道:“说错了也无妨。”
潜台词是没有失败的处罚。
祈天河这才开口:“阿槐和陶连。”
老人又问了一遍:“想好了?”
“等等。”那边白蝉突然冲祈天河摇了摇头。
对视间祈天河沉思片刻,‘一半生魂,一半死魂’的说法浮现在脑海中,不禁改口道:“两只半鬼,陶连,阿槐和那个婴儿。”
五名恐怖爱好者里,只有陶连是全名,剩下的几个全都是用小西,小北等敷衍的叫法,如果陶连是活人,肯定会避开这个忌讳。
老人这下彻底睁开眼睛,陷入一段漫长的回忆,沙哑着嗓子开口:“几名学生住下来后,阿槐还是找到了这里,天无绝人之路,随之而来的有几名捉鬼师……”
滂沱的大雨压住了部分词汇,祈天河起身去关门。
老人躺在摇椅上继续说故事后文:“捉鬼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造成女鬼记忆混淆,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名学生死亡。随后捉鬼师用泥土做了四个娃娃,蒙蔽了阿槐的感知,埋在山上,女鬼误以为大仇得报放松警惕,捉鬼师趁机联手封印了她。”
祈天河面色不变,暗自把捉鬼师代入玩家的身份,如此一想包括做娃娃等一系列举动,都是在为完成任务服务。
“那个婴儿呢?”他问出最关心的话题。
老人:“来得只有捉鬼师,全部成年了。”
下一秒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婴儿就只在校园里出现过短暂的一瞬间。”
祈天河紧盯着他:“那我的答案是对是错?”
比起是否会出局,他更关心答案背后代表的部分真相。
老人难得地陷入沉默,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最后透过窗户凝视屋后某个地方,说:“算对吧。”过了会儿又补充道:“其实你的第一个答案,也不算错。”
旅馆内再无人说话,陷入一片寂静。
外面雨下得最是酣畅淋漓时,白蝉准备去山上拜神像。
祈天河跟他一并走到门口,递过去伞。
白蝉撑开伞,却没有直接走入雨中,微侧过脸说:“综合一下老人的话,那个婴儿刚开始是人,出去的时候变成了半人半鬼。”
祈天河:“因为进副本的缘故?”
白蝉失笑:“你见过哪个玩家因为进游戏变成这样?”
祈天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白蝉这时缓缓道:“婴儿本身肯定活不长了,恰好那时游戏运转出现漏洞,把他作为玩家吸纳进来。就是不知道之后游戏是如何修补上这个漏洞。”
祈天河保持缄默。
白蝉撑伞走入雨中,淡淡的声音飘到站在屋檐下的人耳边:“人也好,鬼也好,在我看来,那个婴儿是个被意外选中的幸运儿。”
祈天河没有否认,说句不好听的,这就相当于白捡了一段人生,不然时至今日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等他回过神来,白蝉已经走远了,祈天河远远地看见原本站在老槐树下的柳天明和NPC交流结束,同样准备进山,短时间内,这片区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正准备进旅馆休息,看到老人的瞬间想起那句‘捉鬼师用泥土做了四个娃娃,’不由联想到昨天伐木时在地里撬出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