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傀儡娃娃静静地躺在一侧,夜风拂动窗外檐角的铜铃,声音清脆而绵长。
被子里的温度因两人相贴的呼吸而攀升,商绒满颈汗湿,浅发贴在耳侧,被动地领受少年的亲吻,他的呼吸这样热,她的手无助地揪紧他的衣襟,单薄的衣料下,是少年炙热的温度,迅疾的心跳。
舌尖不自禁略过她的唇缝,少年声息一重,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一般,他的吻绵密而更深,商绒双颊滚烫,本能地抗拒起来。
一张被子将他们隔绝在这黑夜里最为隐秘的地方,折竹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蓦地一僵,忽然掀被起身。
一盏灯烛在案,满窗月辉落来,少年白皙的面庞红透,漆黑的眼眸湿润潋滟,寂静的内殿里,唯剩他极轻的喘息声。
“……簌簌。”
他望着商绒绯红的脸,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自己的奇怪,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的目光不自禁落在她殷红的嘴唇。
商绒羞赧得几乎不敢看他,却不防他忽然又俯下身来,她连呼吸也凝滞,他近在咫尺,她吓得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唇。
“不了……”
她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她的掌心贴上来,少年才发觉自己唇上有些细微的刺疼,他移开她的手,指腹轻触她的唇瓣,沾了一点血珠。
“疼吗?”
少年的嗓音有些哑,隐含一分不自知的欲。
商绒望着他,几乎忽略了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的话音,他的神情,以及他紧握她掌心的温度都令她的心跳不受控般,一阵快过一阵。
折竹以为她不高兴,他低下头来,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轻蹭一下:“我只亲过你,并不熟练。”
他只是在向她陈述一个事实,商绒听了,却转过身便要往被子里钻:“你别说了。”
折竹却揽住她的腰,不准她往被子里去。
“我困了,要睡觉。”
商绒羞恼。
“我知道,”
折竹轻应一声,他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躲开她的目光,“但你不能在这里睡。”
商绒不明所以,他已过来将她抱起,随后走到她的床榻前,融化的蜡痕在烛台凝结,幽微灯影里,他俯身将她放下。
“明天我们去后面的林子里玩儿。”
他说。
商绒不说话,只是拥着薄被,轻轻点头。
合上那扇窗,蝉鸣变得隐约,折竹熄灭了灯盏,在床上躺下来,他一手枕在脑后,那种足以灼烧血液的温度在漆黑夜色里逐渐褪去,好像他不再触碰她,身体的异样便也逐渐消弭。
“折竹。”
没一会儿,他听见商绒的声音。
“嗯?”
“你陪着我,是我在这里唯一开心的事,”
商绒借着映入窗纱的淡薄月光,去望那张榻上的少年,然而光影沉沉,他的身形隐在浓深的阴影里,并不清晰,“但是你呢?你在这里,会不会不开心?”
“为何这么问?”
折竹睁开眼。
“这里有数不清的规矩,数不清的不自由,越是自在的人,在这样的地方就越难受。”
商绒的下巴抵在软枕上,半睁着眼,说:“我怕你不开心。”
她才说罢,却听少年忽而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商绒又直起脖颈,朝他那边望去。
“没什么。”
折竹侧过身去,他闭起眼睛,隔了会儿,商绒才听见他泠泠的,轻盈的嗓音传来:
“我看见你就很开心。”
内殿里又一刹静谧下来。
商绒的眼睫眨动一下,好一会儿
她才反应过来,回身仰躺在榻上,她紧紧揪着胸前的被子,好一会儿,她满怀翻沸的心绪,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翌日天还没亮,商绒尚在睡梦之中,而折竹已从梦石宫中回来,在商绒寝殿后面的林子里与第十五说话。
“这不是描眉用的黛笔么?”
第十五吃包子也吃得很优雅,天色尚且不够明亮,他举着一颗夜明珠,给那吊床上的少年照明。
“嗯,她的。”
折竹将最后一口豆饼吃掉,用黛笔在那张玉京舆图上写写画画。
第十五哼笑一声,却冷不丁的,目光落在少年的下唇,他“咦”了一声,之前天色更暗,他也没看清这少年的脸,此刻夜明珠的光照亮,他便一下瞧见少年下唇上一点微红的伤口。
第十五的笑容变得暧昧起来:“小十七,你和那小公主昨夜做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
折竹头也不抬。
“你们到底是未婚的男女,年纪又还轻,该不该做的,你们不会都做了吧?”
第十五凑得更近些,仔细打量起少年的神情,紧接着他又“嘶”了一声:“不对啊,你入栉风楼不过三年,也没去过什么烟花风月地,难道姜缨教你了?还是说,你情之所至,可以无师自通啊?”
“十五哥,你很烦。”
折竹皱起眉,冷冷地睨他。
不就是亲嘴么?
他用得着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