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是把人家小公主的嘴也弄破了吧?”第十五却不觉危险临近,朝他眨眨眼,语气揶揄,“小十七,去年我接任务去淮通,你就该跟着我去的,那时你若能事先练一练,如今也不至于这般生疏啊。”
他话音才落,一枚银叶直朝他面门而来。
第十五连忙躲开,回头见那银叶深扎在方才他身后的那棵树上,他回过头,看见那少年一张神情冷淡的脸。
“谁跟你们似的?”
折竹轻嗤。
他才不想亲别人。
“我们?我和姜缨?”
第十五笑道:“连你的属下都不止一个红颜知己,偏你情窦初开,便如此专情。”
但见少年指间抚摸的银叶,第十五便清了清嗓子,再不敢多笑了,忙说:“小十七你快别生气,我不说就是。”
“但你确定这样有用?”第十五再瞧一眼少年手中那幅舆图,正了正神色。
“陈如镜费尽心思引我来玉京,总有他的道理,”
折竹一边在舆图上勾描,一边道:“他既不想被追杀他的人发现,便只能留一个,只有我才能发觉的线索。”
“可仅凭几个饼铺和桐油店,你又如何能得出他的藏身之地?”
这玉京城是大燕最繁华的都城,那么多的街巷纵横其间,即便有饼铺与桐油店的线索,要找到陈如镜,也是难。
第十五不知这少年为何这般气定神闲地在那舆图上勾描什么。
“既是线索,那便自然有它的规律。”
折竹懒懒地答一声,听见推窗的声音,他便立即收起舆图与那只黛笔,起身对第十五道:“十五哥你等会儿不要在这里,去梦石那儿。”
“为什么?”
第十五不解。
“我要带她来这里玩儿。”
折竹说着,便借力施展轻功,衣袂轻拂枝叶,转瞬掠入那朱红窗棂里。
“……?”
天色已亮了些,第十五举着颗夜明珠立在原地,气笑了。
商绒由鹤紫服侍着穿好衣裳,掀帘出去洗漱,鹤紫要服侍她洗漱,方才注意到商绒的嘴唇有一点红红的血痂,她惊诧地问:“公主,您的嘴唇是怎么了?”
商绒的脸
颊有些烧红,她匆匆拒绝了鹤紫的服侍,含糊地答:“许是昨夜不注意,磕碰在床沿了。”
她说罢,便自己去洗脸。
鹤紫倒也没有怀疑,只是不知嘴唇上的伤又该用什么药。
“这样小的伤口,很快便好了,哪里用得着什么药。”商绒坐在梳妆台前,那铜镜是昨夜在墙壁上照出一轮圆光的铜镜,此时她在镜中看见自己的脸。
“是。”
鹤紫替她梳发,戴起漂亮的钗环。
早膳送来,依旧是一桌清淡的素食,商绒不要鹤紫服侍,才听殿门关上,她便要往内殿里的那道窗前去。
但她才起身,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随即那黑衣少年走了出来,他乌黑的发髻与衣袖的边缘都沾着些露水,那双眼清爽又干净。
此时天已大亮,他走近,商绒便看清他唇瓣一点殷红的血痂,她的脸颊又红红的,满脑子都是昨夜裹在被子里的时候。
“午时梦石会来送糖醋鱼。”
折竹按着她的肩坐下去,自己一撩衣摆也在她身边坐下,又一手撑着下巴对她说:“我钓的。”
他钓的?
“你在哪里钓的?”
商绒一怔。
“摘星台下有个湖。”折竹捏起一块糕饼咬了一口。
商绒的双眸大睁了些:“那是往生湖。”
“往生湖怎么了?”
折竹疑惑地望她。
“往生湖里的鱼,是每年年关时,皇伯父与大真人放生的鱼,是不许任何人吃的。”
“难怪,”
折竹挑眉,“我说那湖里的鱼怎么那么笨,我才放鱼钩它们便争先恐后地来咬。”
“你一大早去钓什么鱼,若是被摘星台的道士发现了可怎么办?”
商绒有些后怕。
“你喜欢吃啊。”
折竹又咬一口糕饼,答得理所当然。
商绒被他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又搅乱心思,她伸手抱住他被蹀躞带收束得窄紧的腰。
“你不要去了,我怕你被他们发现。”
她轻声说。
折竹垂下眼帘,凝视她乌黑的发顶。
她说话间呼吸轻轻拂过他的后颈,折竹的耳廓又隐隐有点烫,他也忘了吃剩下的半块糕饼,另一只手开开心心地拥住她。
他的下颌抵在她肩上,说:“那些道士和他们喂的那些鱼一样笨。”
商绒听见他骄傲的,轻快的声音:
“簌簌,那些笨蛋发现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