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雷声震耳, 风声呼啸,看上去快要下雨了。
书房的灯亮着,照亮了男人们脸上的表情, 阴翳、冷漠。
明明是十分出色的容貌,随便拿出去都能收获到赞美, 阴沉沉时的样子却只让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水杯跌落在地上,质量很好的没有摔碎,杯沿里的水啪嗒啪嗒地流出来,整个空间一时间只能听见这样水流声。
祁千雪脚步下意识地后退,手掌捂住的嘴唇小口小口的呼吸,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像是畏寒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书房里熟悉的脸庞在他眼里变成了无比陌生的样子。
像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搭配着窗外时不时的电闪雷鸣, 露出了恶魔一样的脸庞。
祁千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惊恐地对视了两三秒,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跑。
书房里的男人们有几秒短暂的愣神, 大概是没想到祁千雪会在门口, 反应过来后立马想要去追, 却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分头找, 庄园的大门关了,他跑不出去。”曲向晚环视一圈儿 :“一定还在庄园内。”
几人脸色阴沉地分头去找了。
时间太短,祁千雪跑不了多远,一定躲在哪个角落像小动物一样无助地瑟瑟发抖。
他还穿着毛绒拖鞋, 走路很难发出声音,身体又软, 容易藏在一些他们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衣橱、床底下、浴室、厨房……搜遍了庄园的每个地方都没有找到。
夏京墨手指不住地按压, 以此来掩饰手指的颤抖 :“怎么这么能躲。”
“别让我找到, 找到了……”
后面几个字低低地湮灭在唇齿间,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什么好词。
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庄园到了晚上佣人就会休息,空荡荡的,也没有人能看见祁千雪往哪儿方向跑了。
“还有外面呢,黑漆漆的一片,很适合玩躲猫猫。”
即便是时常脸上挂着笑的燕朗这时候也很难笑出来,但想到人逃不出这座庄园,烦躁的心情又会稍稍被抚平一些。
从一开始看到就好像整个人都坏掉了。
在牧鹤的婚礼上,青年盛装出现,脸上带着笑意,对视上的第一眼就有什么东西变了。
无法抑制心跳的声音,鼓噪得像是要将这辈子所有的心动都用在这里。
命中注定的相遇,却偏偏……是在他的婚礼上。
庄园很大,走路都要走接近半个小时,在青年住进来后,又增添了许多花,弯弯绕绕,像迷宫一样。
天色越来越阴沉,雷声时不时降下,花园里没有灯,只能摸着黑去找。
手电筒的光时不时从一簇簇开得繁盛的花上扫过,有的花开得漂亮娇艳,却是有刺的。
曲向晚眉心蹙的很紧,一边联系了佣人帮忙找,一边时不时绕开那些有刺的花。
天边骤然落下一道足以照亮世界的闪电,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短短几秒钟就淋了个彻底。
“祁千雪,出来。”曲向晚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语气也柔和下来,诱哄似的。
“下雨了,再淋下去会感冒的,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搭配着雨滴噼里啪啦落下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不是很清晰。
却仍然能听见对方刻意柔软下来的语气,像披着羊皮的狼在诱哄猎物。
雨滴落在叶子上,脆弱的叶子无法承受雨滴,轻轻地迎着风雨颤抖,连带着隐藏在其中细微的响动都不甚清晰。
祁千雪藏在一大片玫瑰花丛里,慌乱地跑出来后,像没头苍蝇一样一头扎进了花丛。庄园太大,大门还关着,出去以后也不确定外面是不是如想象中的危险。
大概还是有危险的,各种利益纷争,所以牧鹤才会让男人们登堂入室。
洁白的牙齿战栗地咬在手指上,身体颤抖得很厉害,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雨水落在身上整个人像落汤鸡一样。
但还是不想出去,莫名的直觉,仿佛出去了会面临很恐怖的事。
祁千雪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心里怕得要命,也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被找到的,茫然无措一起涌了上来。
雨水从卷翘颤抖的睫毛上滑落,滴到雪□□致的脸上,胸膛微微起伏平复情绪。
要是能再成熟一点,就能假装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听见,与他们虚与委蛇。
偏偏感应占据理性,受到冲击的大脑凭本能行动,只想赶紧离开。
手电筒的光从他头顶晃过,祁千雪扎进这里才发现是玫瑰花丛,刺多的要命,睡衣被扯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有点刺痛。
心里却又隐隐松了口气,是玫瑰花丛的话或许就不会仔细搜了。
脚步声逐渐消失,祁千雪身体小幅度地往里缩,想要借助叶子来遮挡雨水。
那道远去的脚步声突然急促地朝着这边走来,祁千雪顿时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屏住呼吸,心跳急促地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脚步声逼近,一道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祁千雪颤抖地抬起眼睫,睫毛上的水珠滑落。
裹挟在花丛里的人,瘦瘦小小的一个,浑身都恨不得蜷缩成一团,惊恐地抬起头,露出那张漂亮羸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