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马英范见着禹王一身肃寒的进来,还惊了下。
这会天尚未亮,主子爷如何这会就赶了过来?
“无甚要事,过来看看。”禹王抬步往帐内放置木架的方向走,语气似平常的询问,“先生何故也这般早?”
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马英范遂放下心来,闻言就道:“随他们闹腾的过久,也没了睡意,索性就过来做些事情。”
看了眼他面前案上的堆积的公务,禹王颔首:“辛苦先生了。”
“为主子爷效力,是卑下应该做的,当不得……”
禹王挽了袖,俯身捧过脸盆中的水,直接泼在脸上。
马英范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有些失态的看着那木架前的主子爷。此刻他是真正惊住了,跟随主子爷这么多年,他见到的主子爷素来都是稳成持重、举手投足都规矩严谨,注重皇家威仪,还真从未见其如今日般,失了仪态直接动手泼水洗脸的时候。
禹王拿过绢帕覆在脸上,按过瞬息后,不辨情绪的朝他看去一眼。
马英范忙回了神,就要去提那热水壶:“主子爷,卑下这就给您换热水来,那盆里的水刺骨寒凉的很,您当心着凉。”
“不必了。”禹王掷了绢帕,一身肃寒的朝书案的方向走去。而这会的马英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过来时候竟没着氅衣。
“马先生,本王有事要吩咐你去做,你且近前。”
不带情绪的声音打断了马英范的沉思,他赶紧上前听令。
禹王端坐案后,沉眸与他大概说了一番。
马英范心里震惊,面上不显,只在对方说完之后,方定了定神问道:“不知那密信,需卑下何时动笔来写?”
“即刻。”
他遂不再迟疑,疾步走向另一旁的书桌前,重新铺了纸。
在研磨时,他忽然想起一事,忙抬头又问:“只是她从前的字迹跟现在的判若两人,就是不知,密信所仿笔迹是她从前的,还是如今的?”
禹王沉了沉眸:“用从前的。对面矮柜上的红色匣子里,有她从前笔迹的纸张,你翻找出来比对一番。”
马英范应下,搁了笔就去矮柜上翻找。
心下却在揣测,究竟出了何事,让主子爷对她冷了心,天未亮就过来下此决定。想到刚无意间瞥见的主子爷喉间那痕迹,他动作顿了下,方再次若无其事的继续翻找。
主子爷心机深沉,是非他能私下揣测的。就譬如此番宁王爷在军中插手之事,若不是此番主子爷主动透了口风,他还真丝毫不知。走一步,却能谋算了百步的主子爷,断不会被儿女情长绊住脚的。
时文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过后了。
她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昏涨,身上没什么力气,刚下地那会双膝猛一阵酸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回忆起昨夜的些许片段,她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她觉得床榻上的他,与平日见到的他,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怕的她连每根细骨都在打着颤。
床帏已焕然一新,她目光不经意触及后,想到昨夜她无力抓扯的场景,当即脸庞发白,撑着不适的身体急不可耐的就要离开。
这时外间的婆子察觉到动静,就忙端着药碗进来。
还有婆子则端着洗漱用具在旁安静候着。
时文修看见那一大碗黑色药汁,就迟疑的问是什么。
那婆子遂赔笑解释着,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事毕是要喝避子汤的。
时文修也就明白了。没有太多迟疑,她就端过碗来喝下,只是药汤有些发苦,她皱着脸喝了很长时间,方将一碗药汤彻底喝了干净。
委婉谢绝了其他婆子伺候她洗漱的要求,她一刻都不肯等的离开了此间正屋,顾不上外头冰天雪地的严寒,直接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而去。
真的,她是真的怕了那间正屋,更怕了他的手段。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他让她做任何再苦再累的事,也不想再被要求与他做床榻间的事。
不知是要给她身体缓和的时间,还是旁的什么原因,一连三日,他倒未曾再召她过去伺候,甚至对她远远躲着他走的情景,也不置一词。
这让她不免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也渐有松缓。
等到在她那小厢房里足足窝了五日,她的身体也几乎从那场激烈的榻间事中恢复过来,遂这日就离开了小厢房,去了军营里帮忙。
毕竟,她也不能如被圈养般的,一直待在这狭小的四方天地里。
为了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还特意等他们离开了,方敢走慢些的出了府衙。哪成想刚到了军营,还没等她去军需官那报道,就直接被那鲁首领眼疾手快的拦住,径直将脸庞泛白的她给带到了军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