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
就会死的啊!
“我演不了,我和那人完全不同,我法力低微,我,我就是一只小鹿……我……我甚至连那道传送阵都不会画,我根本不是他,我不是他……”
“仙君救救我,求您了,仙君……”
“我不要再回魔界,我知错了,我不要和魔尊成婚……我害怕……仙君,我害怕……”
说到底,事情走到今天这步,也是这只小仙鹿罪有应得。
是他贪心不足,还笨的可以。
现在才悔过,已经太晚了。
他的这点贪心,给整个上重天带来多大的隐患,清衡本该对他相当生气,他甚至可以考虑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时雾一人身上,将他捆了带去给魔尊发落。
可是。
见他如此惊慌失措地跪在他面前,祈求着他的帮助和垂怜。
战神不知为何,到底还是有些心软。
他缓缓蹲下,长叹口气。
将那只柔弱无骨的小鹿慢慢扶着站起,“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雪茸,我叫……雪茸。”
仙君擦去他眼角的珠泪。
“雪茸。虽然你曾对我动过邪念,也曾放下过诸多错误。但是现在,我都可以全然不追究那些小错。我以你‘治病’为由从魔尊手里将你要过来,就是为了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对我坦诚,那么,这件事在我这,就算过去了。”
时雾吸了吸鼻子,鼻尖都是红彤彤的。
他紧紧的抓着清衡的衣袖,“……谢谢,谢谢仙君大人……”
“此事事关你的性命,也关乎,上重天和魔界的关系。不可草率。”
“我一定会尽快找出当年真正救下魔尊的人,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坚持住,要骗过他,绝不能让他发现,你是假的。”
什么?!
“不行……”
时雾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我,我做不到的……”
“你做得到的,你之前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你看,他现在不是对你深信不疑吗。”清衡擦去他眼角
的珠泪,一道菁纯的仙力渐渐注入他的体内,抚平着他体内法力的亏空带来的虚弱感。
“你已经拿走了我那部分全部记忆。”
“你要想办法,模仿里面那个人,让魔尊察觉不到任何端倪。”
仙君似是想起什么。
将一道术法下,身上清冷如月的仙绛长袍消失成一团仙雾。
继而又汇聚在他掌心,被叠得整整齐齐。
他将外袍交给时雾:“既然那人曾穿过这件衣服,那你也必须有。我的这件你且先拿去。”
不。
我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时雾啪嗒啪嗒地落下眼泪。
“还有什么遗漏的问题吗,你尽可以向我求助,我会帮你。”
“还有……”
时雾委屈极了,“记忆里,那道阵法,我,我不会,我学不会……魔尊已经问过我一次了,我拿到了你的记忆,可是我照着练,却怎么都记不全……我,我天分不够,那阵法对我而言太难了……”
时雾抽噎着,似乎已经快到奔溃的边缘。
他真的装不了。
“那就学。”
仙君伸手搭在他肩头,安抚着他的情绪,“那道阵法我会,好在,以疗伤的名义你最近都可以住在我的灵浮殿。不管你觉得多难,不管需要练习多少遍——”
“既然是‘他’使用过的阵法,你必须会。我会亲自教导你。”
时雾不停的摇头。
显然对自己的修为毫无信心。
“雪茸,你一定是最聪明的小鹿,区区高阶传送阵而已,你一定能够学会的,对吗。”一双温柔的手扶着他的肩膀,替他整理着凌乱的鬓发。
在仙君谆谆然的安抚下。
时雾过了好久,才终于平复了一些情绪。
对。
没事的,有仙君亲自教呢。
灵露羹他能学会。
传送阵——
也一定可以。
他不自觉地拿着仙君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因为体内的法力再一次充沛,身上开始满溢着灵动的仙气,明眸盼兮。
“好,那,那就学。”
*
“错了。”
“此处方位又偏差,应当更西偏南些许。”
昆仑山颠,仙雾在一片雪色中似要凝成冰晶,时雾未及辟谷,小脸都冻得红扑扑的,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在仙君的教导下,手持长剑,吃力地画出阵法。
可剑头画出的阵法再一次偏差,法力聚集后,又在成型的瞬间破灭。
化作一片速速飘落的飞雪。
清衡仙君坐于一旁的石桌之上,几片雪花落在他发顶不化,点缀着他素雅的发冠。
“还是错了。”
“此处多了一横。”
好难。
真的好难。
他只是一个吃仙草才飞升的小鹿,怎么学得会这么复杂的传送阵。
昆仑山巅常年冰雪不化,是仙界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之一。
充沛是充沛了,可也太冷了点。
小鹿不喜欢。
仙君似能看出他心底所想,在那点委屈漫上心头的瞬间,宽慰道,“此处冷是冷了些,但对你修为大有裨益。你仙元不稳,并非修为不足,而是没沉下心固本修元。修炼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的,今日的寒潭可有浸泡?”
啊?还要泡啊。
时雾嗫嚅着,“还没。”
“练完一套剑法,再去。”
他偷取的仙君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在他脑海里展开,可是仙君本人却记得更加清楚。
那个人究竟使过哪
些仙法,他虽然看得模糊,却能分辨的清。
那人会的。
时雾也必须会。
能够和自己一样,随手使出那么精妙地传送阵的人,一定是个隐世的高人。不求真的速成到那种大能境界,但学点花架子,紧急时刻求以自保,总是可以的。
“你应该觉得幸运。”
仙君端着一杯茶,等到今日份阵法试炼过去后,又开始纠正他的剑法。
“他使用过的法术不多,且不算很难。”
“你在我这住上一个月,还能学个□□成。”
时雾叫苦不迭。
“腿再蹲低一些,步子再开,运气于灵脉,通过灵法去控制你的剑身,而不是用手。”
虽然说,有战神大人亲自教习剑法,是多少小仙灵梦寐以求的。
可杀鸡焉用牛刀啊。
师父实在太厉害,时雾过于紧张,总是学了个磕磕巴巴。
战神拂袖,见他快要保持不住‘定姿’,那一剑缓慢至极却始终推送不出去。
行至他身后,伸手擦着小仙鹿的衣袖而过,与他并排而立紧紧相贴。
用手心带动着他的手腕,将剑柄行云流水一般破空向前一划。
动作已是收敛,可一道剑气破空而出,掀翻不远处悬崖边地巨石,咔嚓一声,石头竟还裂成两半,滚落下悬崖。
“好,好厉害!”
时雾简直不敢相信那道剑气是从自己手中挥出。
“嗯,勤勉修习,不可懈怠。”
“和魔尊的相处里,修为可以说是受损了,可是招式总得是会的。”
时雾用力点头,“还是仙君考虑周全!”
“那师尊看看我这样可否。”
小仙鹿这声‘师尊’喊得太快,仙君倒是稍稍分神,便是这片刻,时雾一个回旋落剑竟直接一脚踩塌,从悬崖边滑倒掉落向万丈深渊。
一道充沛的仙气化作长索将人直接勾住,抛送回来。
仙君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人带入怀中,轻缓旋落于地。
小鹿的足尖悬空,堪堪碰着地面上那层厚厚的积雪。沁人心脾地冷香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他的腰肢很软,很细。
分明已经穿得这样多,可还是堪堪一只手便可轻易勾紧。
“师,师尊?”
仙君眸光一凝,目光投向远方。
时雾被搂着腰身缓缓放了下来,脚踩进厚厚的积雪里。
“勤勉便可,而非冒进。”
仙君转过身去,陡然间似乎察觉到什么,左手掌心倏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白光,时雾还没看清楚,已经被他拉拽到身后凭借一道仙障牢牢护住。
巨大的压迫感让时雾的肌肤都产生一点钝痛。
一道仙法从他天灵盖渡入,又缓和了这种不适。
“仙君说的‘治病’,便是这样‘治’的?”
上空中,悬空着一道墨色身影。
时雾只堪堪看了眼,背脊上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魔尊一而再再而三地,视天族法规于无物。来去昆仑山如无人之境,是真不把整个上重天放在眼里了。”
仙君这一次不像上次那般温润。
时雾虽是躲在他身后,可也能感觉到他看向魔尊时,眼底的锐光。
“尊,尊上,仙君只是在教我剑法,是我学不会才不仔细跌落山崖,是他……他救了我。”时雾讷讷然解释道。
“罢了。”
魔尊缓缓落下,绕至清衡身后,“我们婚期将近,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时雾眼神似是有些闪躲。
“怎么。”
魔尊伸出手探查了一下时雾周身
灵脉,果真比在魔界的时候温养得更通畅些。
看来,这清衡仙君殿内的仙医,倒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魔尊显然今日心情不错,“今日是我唐突,等到大婚,必定为仙族备上一份厚礼。”
仙君见魔尊并无恶意,便也收敛了一身的寒气,离了几尺远,淡淡然道,“他的身体,还需要再调养三五个月,不知魔尊是否考虑推迟婚期。”
闻言,魔尊眼光陡然一沉。
余光瞥过清衡,再看过眼前的小鹿,眼底似是有些猜不透的深意。
他没立刻回绝,而是问时雾,“你觉得呢。”
时雾用力地点头,“我,我也觉得……”
“不可。”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魔尊将人揽入了怀里,动作竟和方才清衡抱着他的一模一样,“婚期定了便定了,怎可随意更改。”
时雾脸色似乎有些微妙。
你可是魔尊,改不改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他似乎有点委屈。
转过头,再看了眼清衡仙君,“可,可我……”
魔尊掐着他的下巴,将人扭转得看向自己,鎏金的眸子里压抑着一片暗色,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怎的你这养病,养着养着,就开始想拖延婚期了。”
转过头去避开那小仙鹿温软的目光。
负手长袖一挥,不再看向时雾,似乎对他毫不在意,“既是如此,魔尊大婚,我也会备好一份贺礼的。”
说罢便直接离开。
时雾没了求救的念想,便只能继续缩在魔尊怀里。
他在思考着,大婚究竟该怎么办,若是道侣印结成,那生生世世岂非……
还没想完。
忽然之间被狠狠地吻上嘴唇,呼吸尽数被攫取,唇珠被反复厮磨到肿痛。
他想喊,可唇齿一开,反而方便了面前人加深这个吻。
腰间力道收紧,几乎将他整个人拎起,腰间似乎都要被折断了一般。
他的足尖悬空,划过一片积雪,掀起雪尘。
直到被亲得气喘吁吁地,脑子里嗡声一片什么都想不了了。
他才被打横抱起,窝在那人宽厚的怀抱里。
那人伸出手,一只手将他抱稳,另一只手直接探到他身后,抽散腰带,似是在摸索着什么。
时雾一开始眼神疑惑。
尔后一瞬间,登时整个人挣扎起来:“不,你,嗯……”
漫天大雪里,时雾整个人都在他怀间颤抖,两颊绯红。
魔尊没探查到什么异常。
眼底压着的戾气这时候才慢慢散开些。
他神态散漫地将指尖缓缓抽离,替他将腰带重新束上,亲吻了一下怀里人的额头。
顺手将凌乱的大氅整理好,“你想调养身体,成了婚,结了印,一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