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幼宁听不懂齐曜白在说什么,为什么明裕郡王府就是恶人?夜太深了,她感觉好困。用温水擦擦脸,在床上倒下就睡。
汤幼宁这般不设防的模样,看的齐曜白更加心软,嘱咐老婆子好好照看她。他本该在天亮之前回府,否则明日父亲必然问起。但……
因为上半夜受冷了太长时间的缘故,汤幼宁被风邪入体,躺下没多久就发起高热。
齐曜白顿时走不开了,守在外间,放心不下。
汤幼宁觉得一阵阵发冷,整个人蜷缩起来,睡梦中都在哼唧,并不安稳。
老婆子拧了湿帕子给她擦一擦,上手热烫,皱眉道:“这样不行,世子爷,得熬药给她喝呢。”
"天亮后外头都是找她的人,不能请郎中。"齐曜白摇头。
老婆子便道:“那就自己抓一副药材回来煎,都是常见病症,药铺知道怎么开。”齐曜白答应了。
汤幼宁睡过漫长的一觉,醒来后已经天光大亮,她四肢沉重,就连呼吸都不太顺顺畅。
老婆子见她醒了,连忙去把熬好的药端上来。
“小娘子,你夜里发热了,”她笑着扶起她:“这是我大清早去抓的,趁热喝了,药到病除。”
又要喝药?汤幼宁昏昏沉沉的,问道:“我还不能回去么?”“先治病要紧。”老婆子轻拍她的手背,避而不答。
汤幼宁确实感觉很难受,但却不敢随便喝药,问起齐曜白: “世子去哪里了?”
“我在这。”齐曜白守在外间没进来。他没有在凌晨之前赶回去,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
“齐世子,我还能相信你么?”汤幼宁趴在床上问道。“当然!”齐曜白一听这话急了,就连闪电都忍不住汪了一声。
汤幼宁没再开口,齐曜白略等了等,道:“我进来了。”
他早就想步入内室看看她,哪怕这里没有外人,可他还是怕拖累她的清誉。
汤幼宁躺在被窝里,遮得严严实实,鸦青色的发丝铺散在枕头上。齐曜白看着她,轻声道:“阿婆,你先出去一下。”那老波子没有一话,占占头退了出去那名安于汉有二话, 点品头退了山去。
煎好的药还没喝,齐曜白伸手端起它,"……我可以叫你圆圆么?"汤幼宁回道:“你送我回去,就可以,朋友才可以这样喊。”
“不让你回去就连朋友都没得做?”齐曜白闻言轻扯嘴角。他在床边的小杌子坐下,“先把药喝了吧。”
汤幼宁:“我不想喝,我要回去。”
“你喜欢薄时行么?”他捧着瓷碗望着她,“如果你可以离开他,要不要考虑我?我一定对你很好很好!"
“什么?”她晕乎乎的脑袋更加迟钝了,听不明白。
齐曜白伸手,轻触她的发丝,“圆圆,我……”
“我难受,”汤幼宁把自己躲进被窝里:“我要回去,我要奶娘……”
齐曜白欲言又止,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好半晌。最终吐出一句:“好。”
“你喝了药,我送你回去。”他说道。
这回汤幼宁的反应不慢,偷偷探出半张脸,打量着他:“真的么?”齐曜白把她可爱的模样收入眼底,笑了笑:"我不会骗你的。"
汤幼宁暂时还是相信他的,乖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因为喝了好几日陆神医的腥臭药汁,这种退烧药的苦涩,对她来说都已经是小问题了。甚至没找蜜饯果子甜嘴。
"我喝完了。"汤幼宁眼巴巴的看着齐曜白。
“这就送你回去。”他隐约叹了口气,站起身,让阿婆进来给她收拾收拾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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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尤深知道自己被死盯着,他哪都不去。自有人会替他给汤幼宁送饭,顺道再下一份软筋散。不妨拭目以待,谁能耗得过谁。
薄时行如他所料,行事没有顾忌,动用了兵马司,早朝就被御史台参了两本。虽说最终被他以临近年关打拐子为由给挡了回去,但显然有越来越多人对此抱有意见。
卓尤深冷笑一声,这,仅仅只是开始……
卓任隆下朝后就过来了,他沉着脸,步伐匆匆。进门便喝问卓尤深背着他干了什么。
父子二人此前有过争吵,卓任隆恨儿子不中用,四处惹祸,弄丢爵位!并且害得卓家颜面扫地,沦为京城笑柄!
好i色之徒能成什么大事!
卓尤深同样心有积怨,要不是卓任隆派人刺杀薄时衍失败,他又怎么会替老子挡刀,成了一个废人?
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卓任隆鲜少踏足这个院子。嫡子成为废人,他还有旁的儿子,他还得做其它更多部署。
而这一回,卓任隆又被气个半死,他不掩火气,把下人全都挥退了。
“你把薄时行的那个妾室藏起来了?这么做有什么用!”卓任隆瞪着眼,道:“要想让他丢脸,就把那个女人杀了,光溜溜摆在市集上!"
他的儿子被摆在菩萨殿前,薄时行的女人理应享受同等待遇!
“爹你怎么来了,”卓尤深病歪歪躺在榻上,“此事我自有安排。”
“你有什么安排?我派人给你不是让你胡来的!”卓任隆背着手走来走去,“你这一步臭棋,不过是平白激怒对方!”
他们能捞到什么好处?
卓任隆越想越不能拖延下去,吩咐道:"让左皓把她处理掉。"
卓尤深原先那个暗卫被杀了,左皓是他新派来的,武功高强,做事不留痕迹。在闹市那会儿,就跟十澜短暂交手过。
“现在处理掉,岂不是便宜了薄时衍?”卓尤深不同意。卓任隆却由不得他不同意,直接吩咐左皓行事。
父子二人为此又产生了口角,不过旁人并不能探听到是为了什么。
他们尚且不知道,左皓去执行命令时,会扑了个空。
摄政土府这边,溥时衍的耐心宣告殆尽。
他已经准备采取非常手段,让十球领着一队暗卫去卓家 ''偷人'',把卓尤深偷出来,严刑拷打一顿。
对此,闻人照也拦不住,与卓家的恩怨积累太多回合,已经狩扯不清了。总得有一方身死才能结束。
付氏她们暂时没听说汤幼宁丢了,事关小娘子的清誉,雪园并未向外声张。好在这会儿凌窃已经出府去了,其余人没什么交情,都不会过来小坐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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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一辆灰扑扑的小马车出现在摄政王府侧门处。汤幼宁独自一人在车上。齐曜白没有骗她,果然送她回来了。不过他有个条件。
"我们下次再见。"齐曜白攥着手心,跳车离去。
这本是他拥有她的最佳时机,让薄时行去咬卓尤深,无人知晓汤幼宁落在他手里。可是他终究没能狠下心来。
汤幼宁就这么被送回了摄政王府,她高烧未退,只喝了一回汤药,晕晕乎乎的。门房处的发现了马车,立即禀报给陈管家。薄时衍亲自出来,把人抱回雪鸬园。
雪坞园里,秦婆子昨晚就已经哭过一场了,恨不能自己去街上帮忙找。这偌大京城,要寻一个人,何其困难。
正担忧难过着呢,汤幼宁忽然回来了!她们立即喜出望外,心里松一口气。
但是,在瞥见小娘子被换掉的衣裙后,不由顿住。
湘宜日常帮忙收拾衣饰妆容,最清楚汤幼宁昨日外出穿了什么,这会儿一脸忐忑。秦婆子顾不上询问太多,让她们去准备热水饭菜等事宜。面上严肃道:“都把嘴巴闭紧点!”
湘巧忙道:“婆婆放心,我们晓得轻重。”湘宜也道:"雪鸠园的事儿,绝不会往外流传半句!"
内室里,薄时衍紧紧搂着汤幼宁,没察觉自己指尖微颤。“圆圆,没事了圆圆……”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唔?”汤幼宁睁了睁眼,道:“我难受……”
“哪里难受?”薄时行皱眉,这句话问得艰难,他很怕听到一些不好的答案。汤幼宁用脑袋蹭着他,“我头疼,还冷……”“没事了,盖上被子。”他伸手扯过锦被,把她牢牢包住。
陆谦颜被请过来诊脉,进门便看到薄时行把人抱着不撒手。他忍不住道:“王爷,病人需要静卧。”
医者望闻问切,他瞥一眼那红彤彤的脸蛋,就知道必然是发热了。让薄时衍将人放下,陆谦颜才坐下来诊治。
汤幼宁原本的身子就被养得不错,她睡眠极好,每日没有忧愁萦绕,这会儿不过是湿寒入体,问题不大。
陆谦颜给开了药,吃两天就会好。
同时,那驱除余毒的汤幼可以多停几日。
他道:“这两天我在翻看以往的手札,忘了在哪里有见过她身上的毒素,估计很快就能查到。”
“有劳陆先生。”薄时衍谢过他。
陆谦颜收起小药枕,又看了看他,道: "你的药已经配好,需要针灸三日,而后每日药浴,王爷是想什么时候开始?”
“过几天……”
汤幼宁略有些迷糊,听着他们说话。等到陆谦颜走了,她才问道:“你也要吃药?”
“嗯,”薄时衍替她掖好被角,“吃完药,就与圆圆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