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汤幼宁以为他身强体壮,无病无痛才是。“本王无事,你睡吧,醒来就能喝药。”他轻抚她的发顶。汤幼宁本就是强撑着睡意,听他这样说,就没往下多问。眼睛一闭,意识迷离。
薄时行守在床头,等到小姑娘呼吸均匀了,才退出外间。他让苒松把书房桌案的东西搬过来,今天要在此处办公。
苒松见主子要守在这儿,赶忙去了,还不忘打发个跑腿的去把茂岗叫回来,到跟前来听候吩咐。汤娘子回府了,京城里严加巡逻的兵马司那些人想来该撤了。
茂岚得知消息,立即返回府中,等待调遣。
但薄时行并不这么快撤走人手,他抬起眼皮,道:"早上才告诉御史台要打拐子,索性趁着年底,给京城肃一肃风气。”
一句话,拐子扒手们遭了殃,一旦被逮着,免不了漫长的一顿牢饭。
及至晚间,汤幼宁才从睡梦中醒来。
身上被闷着发了汗,这会儿脑门上汗津津的,发丝粘在额角。
秦婆子不敢让她在这时节沐浴,只用帕子擦一擦,将衣裳里里外外全换了。
嘴里还不忘哄着问她,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又碰到了哪些人。汤幼宁想到齐曜白,她答应了不能说,不过换衣的老阿婆可以说。便把的昨日下午乃至晚上的经历告诉秦婆子。
“奶娘,那个屋子特别黑,很冷呢。”汤幼宁不喜欢那里。
秦婆子听得心有余悸,忙抱着她哄,“以后都不会再去了,别怕!奶娘给你求个平安符。”
说了一会儿话,换好衣服,湘巧端着碗进来。让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随后好喝药。
秦婆子担心王爷心存芥蒂,忙出去代为解释。小娘子不知道此事的轻重,少不得她帮忙找补一些。衣裳是个上年纪的老阿婆换的,也没有发生什么……
何况,大概率是没有遭遇什么,他早就想通了,否则小姑娘不拉着他哭鼻子?
卓尤深被废了,不能人道,他也没有时间去做多余之事,现在还窝在府里呢。薄时行决定加快步骤收网,卓家人一个也别想逃脱。把他们都处理了,让明裕郡王府再也藏不住。
秦婆子摸不准薄时行信了没有,他不想听,她也不好追着唠叨,索性退了出去。才到外侧间,湘宜快步入内来通禀:"德容夫人来了。"
“夫人怎么来了?”秦婆子不解,低声问道:“可是听见了什么风声?”付氏从没来过雪鸿园,还是这样入夜过来。湘宜一摇头: “也不清楚,我且先把茶水煮上……”
“去吧。”秦婆子让她去,自己则迎上前,把付氏给请入堂屋上座。
薄时衍听闻母亲过来,已经猜到了什么。果然,付氏是来询问汤幼宁的。“应煊,我怎么听说,她被人给掳走了?”
“母亲想说什么?”薄时行面无表情,“我不喜欢那个词。”
“你……”付氏还算了解自己的儿子,望着他的俊容,泄出一口气:”你当真这样非她不可了?”
试问世间哪个男子能不介怀此事?恐怕翻不出几个来!
薄时衍不答,抬手轻按眉心。
他很忙,这两天,不仅仅是朝堂上,为了寻人,夜里也睡不好。并且,想把手头的事情弄完,开始接受针灸……
但是他以温婉著称的母亲,却总是跑来问他那么多事情。
薄时行不想听她说任何贬低的话语,站起身道:“母亲要是不喜欢这个儿媳,我也不勉强,人生在世也不是非要娶妻不可。”
他喊了苒松,把人送回去好生歇着。
这个做法,叫付氏伤心不已,"难不成我是那样刻薄之人?过来关心一句都不成了?"薄时衍两手拢着袍袖,道:“人在里头,卧病在床,母亲来心她是否被人掳走了。”
清白与否?
但凡他想说一句重话,绝对能叫人心凉半截。付氏被这么一怼,后知后觉也认为自己太过了些。确实从一开始,就对汤幼宁存有一些偏见。
明明在南尧那时,她是喜悦更多,因为儿子总算知道接触姑娘家了。
“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父母长辈再怎么插手,也不能替他去过完一生。再说,薄时行如今的婚姻状态,跟他们当年的决定也脱不开干系。
要不是十年前眼瘸选了虞家,这么一波三折,孩子都多大了!哪至于现在还没成亲?
付氏也不留下招人嫌,略坐一坐就回去了,还打发了嬷嬷过来送补品。秦婆子几人接了,再三道谢。
看来是虚惊一场,还以为夫人要揪住小娘子的话柄发难呢,终究她顾及王爷的心情,作罢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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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幼宁在里间一无所知,她吃了饭,又喝了药,一时半会儿的却是睡不着。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看着顶上的床幔发呆。
没多久,薄时衍从外头进来了,他先去了一趟净室里。出来后径自步入内间,要与她一道歇息的架势。
汤幼宁侧趴着,问道:“王爷,你要在这里睡么?”“嗯。”他随口应了一声。
“不可以的,”她抬手挡住:“会过病气给你。”
薄时行不做理会,褪去外袍,于床沿处落坐,“现在感觉还难受么?”“好多了,”汤幼宁的语气带着点小鼻音,“不过还是要继续喝药……”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至少四顿汤药,好苦……
“乖乖喝药,很快就好了。”
薄时衍在她身侧躺下,一伸手,把人揽了过来。
温香软玉入怀,带着一股子微苦的药味,他的胸膛却似乎叹慰了一声。
大成觉到经话采此
她不过早在这个位置知度了一吗上他却已经不大习惯如今雷部归位
她不过是在这个位置缺席了一晚上,他却已经不太习惯,如今重新归位,才感觉到舒适妥贴。
薄时行的手臂逐渐收紧,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不留缝隙。
“你会被传染的,生病了不能抱抱。”汤幼宁再次提醒。薄时衍低头说:“我不想听。”
他忍不住,去亲亲她的嘴角,隐隐嗅到了蜜渍梅的味道。今晚甜甜的小汤圆变味了。
“你不害怕生病么?”汤幼宁一脸惊讶。她就很怕,因为喝药真的特别痛苦呜呜……
“我不会生病。”薄时行的体质一直很好,风寒次数寥寥无几。
他这样笃定,汤幼宁也不好继续劝说,转而问起十澜。“我回来后还没看见她,你没有罚她吧?”“她失职了。”薄时衍的嗓音微冷。
“也不能这么说,”汤幼宁回想起来:“因为惊马,人太多了,堵得水泄不通,还有人跌倒被踩伤了……”
现场鬼哭狼嚎,惨叫声一片,而且太多人挤着,找不到退路。再加上抓到一个对王府的马匹扎针之人,十澜无法坐视不理。
怪来怪去,都是卓尤深不好,他害得那么多人受伤。还有的无辜路人差点被疯马活活踩死。
汤幼宁思及卓尤深的癫狂眼神,两手搂紧了薄时行劲瘦的腰身:"他好像疯了……"“别怕,狗急跳墙罢了。”
薄时行安抚的轻拍她背部,“我会多派些人手跟着你,新年带你去船上看灯,好不好?”
汤幼宁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仰起小脸蛋瞅着他:“船上?”“嗯,沿河两岸很热闹。”
他低沉的音色,不疾不徐,说着她不曾见过的风景。
汤幼宁稍稍放松了些,薄时行又道:"我们的婚期也不会拖太远,二月份有良辰吉日,刚刚好。"
足够时间让父亲他们年后从南尧赶过来。
这期间,要把乐安坊的那处宅子装点起来,薄时行准备让她在那里出嫁。谁知,汤幼宁听了摇头反对。“我要回去汤家。”
“什么?”他眉梢微扬,还以为她没有把汤家当做娘家。
汤幼宁确实没有,她与彭氏汤奕宗压根不算家人。
只是:“我如果嫁人,要从汤家出嫁,是爹爹答应我,要风光光送我出门……”这话是在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说的,那时的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女孩儿长大了,要去哪里呢?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说亲,爹爹就出事了,她被塞进小轿子里抬到摄政王府,再也没能回去过。“他最终食言了。”
汤幼宁小嘴微噘,在薄时衍的衣襟上蹭了蹭。
薄时衍低头,轻吻她的眼皮,"他不是故意食言的。"
“我早就原谅他了。”汤幼宁抬起眼眸,清凌凌的眸底,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怼。
爹爹刚去世时,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是个坚强的小娘子,不能总是赖着父亲。
“那就从汤家出嫁,让你爹看着你风光出门。”汤文樊没做到的,他都可以帮忙做到。
薄时行的吻,沿着她的眼睑下方,一路轻啄,最终停在那唇瓣上。他的圆圆,理应被捧在手心里疼宠着……
怎么又亲亲了呢,希望他别被过了病气才好……汤幼宁迷迷糊糊想着。
然后第二天,她病去如抽丝,生龙活虎。
反观薄时衍,捂着脑门爬起来上朝,一开口,喉咙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