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宣蕊都看不下去了:“亏你还是老板,能不能振作一点?天天这么颓,你的选手们都要躲着你了。”
宣城坐在咖啡机旁,长长叹了口气。
宣蕊看不下去,越过宣城接了杯咖啡,转身就走。
岑弦正垂眸,在笔记本上不知敲着什么。
“我好想签他。”宣城似乎第一次这么烦恼:“但完全没有门路,这样的种子选手不出意外,肯定已经被很多家俱乐部邀请过了,回复肯定是全部拒绝。”
岑弦没说话。
红毛探过头,好奇地问:“他的id是什么来着?”
“Sheep。”
宣城握着咖啡杯,“粉丝都叫他眠眠,我昨天做梦,梦到他在基地,我喊他眠眠,他摘下耳麦抬头看我,然后叫我队长。”
小镜子都要笑疯了:“哈哈哈哈队长你魔怔了吧……”
宣城低下头,胳膊无言地撑着额顶。
岑弦声音淡悠悠的,指缝夹着,吸了口烟:“他的偶像不是Ash吗?”
宣城一怔。
岑弦掐灭烟,起身:“拿这个诱惑他不就得了。”
留下茶水间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安静了许久。
半个月后。
清晨。
岑弦一如既往走向基地,却在拐角的海报宣传栏边,看到了一个漂亮又陌生的少年。
对方抬头,视线似乎落在带有照片的成员介绍栏上,像是浏览,又像是在记。
岑弦停住脚步。
少年也听闻声音,收回目光,两人视线相触。
景眠:“?”
岑弦垂眸,沉默了几秒,声音却不自觉放轻:“有看到
() 我吗?()”
景眠微怔。
他犹豫着,抬手,白皙的指节落在了成员栏的最顶处,开口:Mole?◤()_[(()”
“嗯。”岑弦眼里的光愈发柔和,他没有问他的名字,却朝少年伸出了手:
“眠眠,欢迎加入ME。”
*
Sheep的加入,像是在一潭死水的俱乐部,注入了一丝焕然的生机。
一切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就连景眠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到来为俱乐部带来了怎样的变化。如今光耀成为了电竞赛事的顶流,俱乐部和战队频出不穷,在各位选手望不到未来的浮躁且艰难的时代,沉下心来也变成了最难的事。
他是他们的一湾净土。
这天下午,宣蕊托着下巴,忽然提议:“让眠眠和岑弦哥试一局双排,怎么样?”
几人皆是一愣。
岑弦不善团战,所以最初怕不好上手,磨合期Sheep和Mole从未单独一起双排,本以为岑弦大概会觉得无趣而拒绝,谁知却听对方开口:“好啊。”
景眠摘下耳麦,既然成员们要观战,他便开了声音。
很快,双排匹配局开启。
大家围在两台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几分钟后,基地安静的落针可闻。
大家不自觉撑开下巴。
……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是第一次双排,却像是已经一起并肩作战了无数次。他们用最快的时间汇合,即使一个移动,一次抬枪,每一次不经意的走位和掩藏,他们却像是知道彼此所想,有条不紊而紧锣密鼓地前行。
一局结束,大家依旧意犹未尽。
这是一场极尽酣畅淋漓的比赛。
岑弦看向景眠,眼里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讶异,他的目光,慢慢落在自己曾经受伤的那只手上。
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一点点死灰复燃。
这是即使在手伤前,他也从未感受到的、血液近乎沸腾的斗志和热情。
“只是让他们试了两轮。”事后,宣蕊反复看着回放,视线依旧不禁震惊,惊讶道:“…默契度怎么会这么高。”
宣城环着胳膊,靠在墙边,笑道:“我请来了最契合的两名选手。”
很快,继Sheep加入后,他们迎来了第一场跨服赛。
这也是岑弦时隔三年,第一次作为首发队员参加大型正规赛事,这也引发了光耀玩家们大范围的轰动。
【Mole回归了??!】
【真的假的】
【时隔三年小泪痣呜呜呜】
【Mole手伤已经没事了吗,为什么不加入Shock所在的AUB?】
【可能两人已经决裂了吧】
【ME.新引进的那名小选手,大概会被Mole弃置不顾吧哈哈】
…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ME最终赢
() 得了这场比赛。
但更令本场观看直播的光耀玩家们震惊的是,那个特立独行、不喜团战的Mole,这局竟和Sheep打出了惊人而又默契的配合。
岑弦放下耳麦,听见观众席沸腾而经久的热烈声响,他视线由震动转为平息,长长舒了口气。
仿佛濒死的鱼落入海水环绕,这一刻,他像是真正放过了自己,迎来了久别重逢的自由和释怀。
只是,视线不经意落在观众席的角落,岑弦的视线倏然一滞,随即瞳孔缩起。
心脏也随之猛烈跳动起来。
记忆深处的身影在那一瞬重合,他和Shock视线相触。
周遭变得安静下来。
只剩下苍茫的呼吸声响,以及浓烈的、无法平息的心跳。
谢随出现在ME的首场,并注视着他观看了整场比赛。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岑弦,直到比赛结束后的庆功宴,依旧无法平息下来,他吃了饭,也喝了酒,到最后便躲到露台一根又一根的抽烟。
直到身上的烟味让坐在身边的小朋友咳嗽起来,岑弦顿了顿,没再起身,他脱下染了烟雾的外套,放在邻座。
这晚离开餐厅时,岑弦在两次拐角后,看到了背着包离开的景眠。
他刚要开口,却看到少年停到一辆名贵的车子前。
等在车身旁穿着深色西服外套的男人,起身,拿过少年的背包,夜幕笼罩而下,勾勒出他们的身影,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景眠的耳垂渐渐红了起来。
随即,少年被男人揽着腰,压在黑色车窗上亲吻。
岑弦怔住,意识到那是景眠之前提到过的爱人。
他转身离开。
庆功宴结束已经接近深夜,岑弦取了车,这个时间电竞场馆外的街路已然空空荡荡,鸦雀无声,他在基地附近临时租了间房,没有地下停车场,驶入小区时,他发现平时停的车位被占,只得绕了弯。
等他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却在门口看到一个背靠门站立的身影。
岑弦脚步顿住。
身影在那一瞬僵硬。
谢随手中有星火般一丝光亮,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他侧过目光,慢慢落在他身上。
“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烟星被碾灭,男人侧身,让出门外一隅狭小空隙,他淡淡道:“开门。”
眼里的诧异未来得及褪去,岑弦握紧手心,没说话。
四周极其安静,他第一次觉得缓台到家门的短短几节台阶,竟如此坎坷漫长,以至于每一步都催磨着神经。
岑弦走到门前,摸索着拿到钥匙。
他低头开门。
只是忽然,他敛下的视线猛然一颤。
谢随俯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他耳边,男人垂下眸,声音喑哑懒散:“手伤还没好吗?”
“怎么抖成这样。”
岑弦抿了下唇,声音干涩:“怎么知道我住
在这里…”
“很难吗?”门锁咔哒一声,伴随着门扉划开的沉闷声响,谢随拔掉钥匙,把人带进玄关,身后的门砰得关上,“你的行踪牵连着俱乐部,你的比赛,你的新队友……找到你又算什么难事。”
岑弦被压在门边,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谢随垂下眼帘,眸中的光隐匿又极具压迫,下颌被捏住:“被你甩掉的这三年才是最难的。”
岑弦眼里微诧,呼吸变得艰难,心也跟着刺痛起来。
后背衣服下摆的手探了进来,没等岑弦说话,唇也被堵住,时隔三年的吻,激烈到不可收拾,让他浑身都颤栗起来。
星火引燃荒草,接下来的性.事也变得炙热难言。
被勒住手腕时,岑弦疼得瑟缩了下,腕部变得松缓的力道却并未撤离,谢随俯下身,吻他的额角。
心像是被忽然攥紧,岑弦鼻尖热起来,牵连着发烫的眼眶。
“我不想拖累你。”岑弦抿了下唇,声音艰涩:“也不想成为Shock的附属品。”
对方的动作顿住。
“就算梦想是夺冠,我也不能站在你身边。”
岑弦垂下眼帘,泪水源源不断滑落,他低声道:“谢随,成为我的对手吧。”
……
微凉的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好。”
男人俯身,咬住岑弦白皙的后颈,又舔了舔,他的嗓音有些低,贴近他的耳廓,带着深沉而无法言喻的情绪,牵连着彼此喧嚣的心跳:
“如果全国赛赢了,就让我们回到从前。”
岑弦睁开眼,眼睫发热地敛下,牵连着鼻息,在后背颤栗的那一刻,不自觉抱住了对方的脖颈。
随即是夹杂着汗珠,气息炙热的深吻。
一夜无眠。
翌日,岑弦准时来到基地,一进门,就听到小镜子激动的叫喊:“Me.成功晋级省级赛了!!”
“我们登上光耀论坛首页了,好多人看好我们。”红毛眼里发光:“我们积分领先这么多,前所未有,是不是能梦一个全国赛了?”
宋羡阳说:“你梦的太保守了,起码要梦一个……”他本想说出全国冠军这四个字,身旁的人却接了他的话茬。
Sheep戴着耳麦,开口:“世界冠军。”
岑弦愣了下,不知沉默了多久,忽然低低笑起来。
已经许久没像这一刻,发自内心的愉悦。
已经腐烂的躯壳,在这一刻,昏暗的世界慢慢透进了一束光亮。
他对未来燃起希望。
三个月后。
Me.和AUB在全国赛决赛前夕相遇,那是谢随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和岑弦面对面相视,不仅如此,他还顺便挑衅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很乖实则实力强悍、一路冲进决赛的小选手。
三天后,全国赛结束。
岑弦在狂欢过后独自都回房间,一开门,便看到等待已久的狼狗。
“岑弦。”
谢随捏着Mole的队帽,眼里的热意让人脊背发麻,他听到对方说:“该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只是,刚经历复合的两人忘记关严房门,被队里的小朋友看了个正着,谢随还是第一次看到被吓到的Sheep,连帽檐都压的很低。
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救了他的Mole。
等景眠走后,岑弦和谢随透过酒店的落地窗,看到在街路边接选手的高大男人。
谢随随口问:“Sheep的爱人是谁?”
岑弦淡淡道:“任从眠。”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没人会对如此劲爆的消息无动于衷。
Sheep的帽子在那一刻才被摘下,岑弦发觉,没有夺得冠军的队友,颤抖着流下了遗憾的泪水。
“你赢了,我还没赢。”
岑弦低声道。
Me.的目标,在几个月前就被那名戴着耳机的小选手,看似不澜不惊地提过。
或许就在并不遥远的未来——
他们将是世界冠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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