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心软是好事,可惜用错了地方。”
祁远怔怔看着沈知珩远去,大门处的光逆他而来,将他高大的身影照得半虚半实,仿佛要羽化升仙。
他猛地回神,连忙追上去愧疚道歉:“知珩,你说得有理,是孤错了,孤向你赔礼道歉。”
“殿下不必对谁道歉,这些腌臜事,本不该让你看见,”沈知珩神色淡淡,“今后再如此,殿下也不必过来,卑职处置便好。”
祁远更加无地自容:“孤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孤的气了。”
“卑职怎敢。”
“……你都自称卑职了。”
祁远不住道歉,然而沈知珩始终面无表情,眼看着已经走出皇城司的大门,沈知珩还是不打算理他,祁远忍不住去抓他胳膊:“知珩!”
沈知珩蹙眉避开,面无表情看向他,祁远与他对视,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们……干嘛呢?”在门口等了半天的贺嫣,一不小心将他们的‘深情对视’尽收眼底,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
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祁远赶紧松开沈知珩,看到贺嫣后勉强笑笑:“浓浓,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东西。”贺嫣说着,小心翼翼挪步到二人面前,第一眼先看沈知珩的手腕。
还好,护腕上还绣着小小的兰草,说明他暂时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至于祁远……嗯,他肯定是喜欢姑娘的。
贺嫣默默松一口气,笑着将令牌递过来:“无忧哥哥,你的令牌被我捡到了。”
沈知珩眉头微蹙,倒是祁远目露惊讶:“竟然丢了?这东西可是父皇御赐,世上仅有一枚,幸好你捡到了,否则可就麻烦了。”
“真的?”贺嫣眼睛一亮,“那我岂不是立功了?”
“立大功了。”祁远感慨。
“那我能讨个赏不?”贺嫣打蛇随棍上。
祁远刚要说什么,沈知珩已经走了,他只好跟上,贺嫣拿着令牌也赶紧去追。
“我要的也不多,嗯……天快黑了,让无忧哥哥请顿饭应该不过分吧?”沈知珩走得快,贺嫣只能小跑着追。
祁远苦涩一笑:“知珩平日从……出来,是不用膳的。”
从哪出来?不重要,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沈知珩。贺嫣正要说让他代沈知珩请客,结果话还未说出口,沈知珩突然停了下来,她一时停不稳,直接撞上沈知珩的后背。
“什么味道?”她动了动鼻子,“好像是血……”
话没说完,沈知珩压抑了许久的戾气倏然爆发,抽出长刀反身架在她的脖子上。
“知珩!”祁远脸色一变。
贺嫣下意识屏住呼吸,连话都不敢说了。
“你自回京以后便纠缠不休,究竟是何目的?”沈知珩声音沉郁,眼神晦暗。
冰冷锋利的刀就架在脖子上,贺嫣默默咽了下口水,讪讪开口:“我……我没什么目的?”
话音未落,便感觉刀刃愈发用力,下一瞬只怕就要划破脖颈,角落里等候的琥珀迟迟没听到动静,探出头看到这一幕后差点把魂吓掉。
然而她却和祁远一样不敢声张,因为刀离贺嫣太近了。
“我、我……”贺嫣心一横,咬牙道,“我做得还不明显吗?满京都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跟我装什么傻,非要我亲口承认才行?!”
“知珩,你小心些。”祁远提心吊胆,生怕他伤了贺嫣。
沈知珩死死盯着贺嫣,握刀的手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贺嫣看到他眼底浓郁的厌弃,惊得脑子一片空白。
许久,他撤刀离开,贺嫣一阵脚软,琥珀赶紧冲过去扶住她。
“沈指挥使太过分了!我要禀告贺老将军!”琥珀怒道。
贺嫣惊魂未定,却还是拍了拍她的手,待她平静了才问祁远:“我、我不就是让他请个饭吗?不至于要动手吧。”
祁远苦涩一笑:“你别介意,他每次审完犯人,性子便会喜怒无常,过会儿便好了。”
……只是喜怒无常?贺嫣心情复杂地看向祁远,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祁远待她站稳,到底伸手摸摸她的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贺嫣嘴上抱怨,脸颊却红了。
祁远叹了声气,又安慰了她两句,贺嫣见他没心情,便提出告辞。
“对了,”她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将木簪递给他,“无忧哥哥不要,我留着也没用,送你吧。”
“我是捡垃圾的?”祁远眉头微挑。
贺嫣眨了眨眼睛:“那你要吗?”
“要,妹妹给的,当然要。”祁远笑着接过去。
贺嫣顿时开心了,挂着笑坐上自家马车。
她是开心了,琥珀仍愤愤不平,在马车上骂了沈知珩一路,到家立刻给贺嫣煮了安神汤。贺嫣本来不想喝的,但在她的逼迫下愣是喝了两大碗,晚膳没吃就睡了过去。
而睡太早的结果,便是没到子时便醒了。
贺家夜深人静,连琥珀都睡了,贺嫣一个人无聊,便披上一件外衣去院中散步,结果刚一开房门,便看到沈知珩已经抬起了手,似乎正要敲门。
而她开了门,这手看起来就像要敲她了。
贺嫣吓得抱头:“别打我!”
门外之人没有动静,举起的手也未落在她身上。贺嫣偷偷瞄一眼地面,看到他的长靴才确定,刚才看到的沈知珩是真实存在的。
她小心后退一步,讪笑着看向他:“无……沈指挥使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沈知珩静静看着她,直到她心底发毛,才缓慢开口:“道歉。”
贺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