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公主道:“我朝向来以功论勋,何以相别!”
天后准公主奏,令兵部论功而叙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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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姜宅。
在太平的要求下,姜沃用自己的方式,两句话讲完了辽东战事一—
“这场战事就是新罗兵分两路来偷家,然而主路在百济故地被包圆了,辅路又在乌骨城碰了一鼻子灰。”
“结果出门偷别人的家毫无战果不说,一转头,啊,自家竟然也被偷了!”
当然真正的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战机莫测,具体的几方交战过程,吴英写了足足有十八页的信,还详细的画了海图。
但概括来说,就是姜沃总结的这么个情况。
太平原就对战事很感兴趣,已经问过教她的所有师傅们了,此时特别捧场道:“还是姨母讲的最简单有趣。”
姜沃不由笑道:“你的师傅们是不敢这样给你讲。”
太平又来到姜沃书案前:“姨母把吴都尉的信再给我看—遍吧。”
吴英经此—事,按照军功受勋,是授上骑都尉,从此领的是正经的五品俸禄。故而太平称她为吴都尉。
姜沃开了—个单独的抽屉,拿出最上面的—封递给太平,口中还问道:“你不是都看过了?”
太平接过来:“海上作战图看过了,又有些记不清,这次我画下来!”
然后又好奇地看着姜沃拿信的抽屉,看到抽屉外面贴了一个小小的椰子壳形状的铜片装饰,上面还写了‘英’字,不由问道:“吴都尉的信,姨母还都有专门的抽屉收着啊?”
姜沃明白她的意思,带她到另外—个抽屉前,上面贴着一枚小小的月亮:“令月的信,我也都好好收着。”
太平摸了摸这枚月亮,又看到旁边最大的抽屉上贴了一个太阳,很快判断出:“这是姐姐的信匣。”
姜沃颔首。
太平这才满意,带笑与姜沃告别:“姨母,那我先回宫了——回去把姨母今日讲的话,告诉嫂子去。”
姜沃都怔了一下,然后才发问:“等等,你要讲给谁?”
然而太平已经欢快跑走了,还是婉儿在旁笑道:“是太子妃——公主近来很喜欢与太子妃闲谈。”
毕竟太平话多,有时候她亲爹见她说个不停都头疼(真头疼),天后则是没那么多时间听女儿倾诉闲话。而婉儿又自小与她待的太久,有些话太平还不需要说,婉儿就明白。
于是太平找到了新的倾诉对象——嫂子真是最好的倾听者啊,每次都认真听她说话,从不打断从不插话,只适时而又简短地回应。
() 又因两人皆掌部分宫务,难免要往来,太平就养成了习惯,宫内宫外有什么新鲜事,都会像个打字机一样哒哒哒去跟太子妃复述一遍。
姜沃:……
她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社恐的小裴,只怕是有些生无可恋,放空地看着太平公主在眼前叭叭叭,似乎永远也不会说完。
这就是社恐遇上社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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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上元元年,注定是不平静不平凡的一年。
就在安东镇抚大使刘仁轨出发数日后,安西都护府传来军情急报——
吐蕃起大军,兵分两路,进犯吐谷浑河源之地与大唐鄯州!
比起辽东之地,吐蕃才向来是大唐戒备的心腹大患。
此战报一到,朝上文武百官氛围之紧绷,与收到辽东战报新罗叛乱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战报上只是写明‘吐蕃进犯,两军交战’,而并不是吐蕃‘侵吞吐谷浑与鄯州’。可见战况犹在可控范围内,并没有被吐蕃突如其来的进犯直接拿下。
毕竟是多年来备军吐蕃。
甚至姜沃在听到这个战报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终于来了。
而她最惦记的,无过于在吐谷浑的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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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这世上的事,从来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过十日后,薛仁贵再次发来战报,请京中派将士援于安西。
倒不是与吐蕃之战有什么不利,而是他麾下斥候探知另外一事极为要紧——
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匐延都支、李遮匐见吐蕃起兵进犯大唐,便也欲趁机扇动蕃落,连和吐蕃,进犯安西![2]
突厥若反与吐蕃连纵,安西原本的屯兵便实在抓襟见肘,需得把突厥按住才行。
大朝之上,广议出兵之事。
裴行俭再次站出来,不过这次他不是请率大军出征,他另有一策:“如今吐蕃叛涣,干戈未息,朝廷若兴大军于突厥,未免劳师动众,且会激的两蕃联军意坚。()”
“今波斯王子泥涅师充质在京,望差使往波斯册立,路由一蕃部落,便宜从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2]
他这一计说完,朝上一片寂静。
裴相是要借口送波斯王子回国,装作路过突厥,然后把人拿下?此计确实堪称瞒天过海,一剑封喉!
但这也太大胆了。
若是行此计,他可是不带大军,只带个使团就孤入西域!
一旦计策不成,被突厥识破,裴相不就是落在突厥口中的一块肉吗?!
裴行俭虽还穿着文臣的华衮之服,但请战之时,已然有武将之英气勃发。
“臣不畏死!请天后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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