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事情渐多,这事儿也就自然忘记了。
这回被叫,他又想起了这件事,但还没开口,便听老朱说:"把亲王种痘的礼仪给议了。"
“爹!”朱棣喜形于色, "您答应了?"
老朱冷笑: “昨日都敢直接拍我的殿门,我若再不答应,这皇宫都要被你拆了吧!”他们还待再说话,但是,张智眨巴了下眼,又眨巴一下。原来,还不是先太子的事情吗.…而后,他虚心询问: "什么叫做……种痘?"
父子两: "……"
这事儿有些复杂,所以最终,叫来专业的戴思恭,由其跟张智说明白了。终于弄明白的张智: "?!?!"他哆嗦了: "所所所所以……天天天天花?!"
"冷静一点。”老朱看不上张智这模样,轻斥
, “天花而已,慌什么?咱们已经通过科学实验,得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天花,纤芥之疾!"
戴思恭:朱棣:昨天您老可不是这个表现呐。而且,实验在哪里?
然而不得不说,如今的时代,皇帝就是大臣的定心骨。
被老朱这么一叱,张智确实不抖了,他勉强拾起礼部右侍郎的尊严,开始干活: “这种痘……古未有之……"
老朱却一挥手: “古未有之,而今却有了,后世种痘,将从我大明之种痘开启!此为开万世先河之事,不可轻忽,届时,皇室成员、文武百官都要到场观礼……"
文武百官·张智:很害怕,并不想。
"敬天酬神要吗?"老朱想想,问张智,不等其回答,他又摇头, "算了,科学,科学。"他心里还揣着一重担忧。
这神仙,不能乱拜,万一拜个不好,拜到了三体人呢?
不敬神,便得祭祖。
“祭祖也不可轻忽。”老朱又神色严峻道。这下子,没人反对,这大事,是得敬告祖宗,要祖宗庇佑的。
“这是大方向,依着这大方向,剩下的,你们礼部弄明白吧。”老朱总结。“尽快。”朱棣也补充, "时间不等人。"
对着这对父子,张智:"……"比先太子的事情麻烦多了。果然,工作不会减少,只会转移。
不说张智回去,礼部是如何如火如荼的制定种痘的种种礼仪的。
就说这种痘,先得种上牛痘、等牛痘适应了,再和天花病人接触,接触之后,又要等上好一段时间,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算彻底成功。
先先后后,非短期能够结束。
再说,天花是有传染性的,自然不能留在皇宫的。
但不留在皇宫,呆在哪里?若是城中,人口稠密,但凡有些不慎,又是一桩祸事。因此,老朱想了又想,想到一个地方:“陋鸭居!”
此时那陋鸭居,已经差不多建好了,朱横见自己去陋鸭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情,也就死了心不来求老朱,而是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新居上,如今,算是把新居整理得漂漂亮亮,舒舒服服,只待鸭子入住……
嗯,鸭子到底要不
要入住,朱横还得再想想。然后,他便得到了这么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陋鸭居成了种痘实验基地。
老四和戴思恭要进去,牛痘要进去,天花病人,也要进去!“我……他……爹……!”
朱模这一声呐喊,喊完了,破防了,闹着要上吊了。
没用。
对于这二儿子,老朱一贯比较爹心如铁。种痘的地点就这么定下来了。而那礼部的全新种痘礼仪,也在朱棣从三天一趟到一天三趟的“提醒”中,正式敲定。
正式确定的仪式流程,敬肃但不繁杂,是先在宫中敬奉祖宗,再沿着南京城的大道,一路出城,进入城外陋鸭居。
这一流程里,文武百官及皇室宗亲,是一路跟随的。
仪式当天,天气高爽,风和丽日。
天色刚刚蒙蒙亮,朱棣夫妻以及戴思恭,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
他们的身后,由朱元璋打头,再是皇室成员,再是文武百官,一排一排排列整齐,跟着到了供奉祖宗的殿宇前。
等众人停下,自有礼官上前,帮助众人列队。
然后,老朱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呀。怎么自己面前,人一重接着一重?而自己,却越站越后?
排到半途,老朱眼明手快,抓住路过自己旁边,抬着胳膊,想要靠衣袖遮脸的张智。他逼问: "怎么回事?我的位置为何如此靠后?"
张智擦擦汗: "这个,陛下,一应礼仪流程之前都呈给……"老朱截断: "咱可没看见!"
张智补完: “……呈给燕王看过了。”
老朱: "……"
说起这段,现在想想,还是令张智腿肚子有点转。
盖因得知天花之后,张智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令人害怕。
于是,他怀揣着这种不安的心情,做了份种痘礼制,还把自己着重要说的东西圈出来,最后,呈给燕王看。
燕王当时翻开一看,面色古怪了起来。
接着,燕王抬头,笑道: “上面怎么只写把父皇的位置放后?若是侍郎忧心这种痘之事,你的位置也放后如何?"
张智记得自己当时好像……一跳
而起,虽然很害怕,还是大义凛然地说了一通:“燕王在前,臣岂会在后!臣请站在第一排第一位!”这换来燕王一连串的大笑。
接着,燕王大笔一挥,便把这份奏章给批了,批完后,还安抚他:"侍郎不要紧张。此事是我做主的,若后来父皇有话问你,你如此说就是!"
面对这么爽快的燕王,当时的张智可感动坏了。燕王这上司可以的。有事他真顶着!
时间回到现在,面对老朱,玩了个小聪明的张智,看见被“燕王”堵住的老朱,感觉自己劫后余生。
他悄悄吁了口气,没那么多汗了,继续和老朱讲道理: “虽然您站得后一点,但您担负社稷之重,而天花又有传染性……"
老朱: “现在还没种痘呢!”
张智打着哈哈: “虽说还没种痘,您也不必祭祖不是吗?”老朱: "那是我祖宗!"张智:“而您是大明的祖宗!”这话,张智说得可是很理直气壮的。老朱: "……"
张智又说: “事急,事急,从权,从权。”说罢,溜了。
徒留老朱站在原地,朝前看去。
前边,只有黑压压的脑袋,和叠得密不透风的背影!
他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憋住。"这狗胆包天的兔崽子——"
自然,这祭祖,除了老朱不满意外,大家都是很满意的。于是,等祭祖完成,三人便依照顺序,登上车子,沿着南京大道,向城外走去。
此时,天色依然还早。但是南京城中,沿途已经站满了人。
人虽然多,但街市却不吵杂。早在种痘的事项定下来后,朝廷便将这次的事情,在申明亭上布告,这布告还是有插图版的兔夫子布告——确保百姓们,能弄清楚这件事情。
如今这早早呆在街道两侧等待的百姓,便是明白,那车架里坐的是谁,自己又是在等什么。
车子碌碌而过。
最初是安静的,一种庄严的安静。
等车子驶过半道,那安静被一声呼喊打破。这呼喊声,喊的是——“戴神医!”接着:“燕王!”“燕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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