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内。
鹤见述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他时不时就要偏头看一下半敞开的大门,神情越来越阴郁。
透哥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避开了他,是在说什么?
就像松浦先生和美子小姐那样,那位小姐也是透哥的“美子小姐”吗,他们是情侣关系吗。鹤见述脑子糊成一团。
他与安室透的精神链接依旧还未断开,如蛛丝一般,微不可查却极有韧性。
鹤见述隐约能感受到安室透在渐渐走远,离他越来越远。这让少年越发惶恐不安。
换作是平时的鹤见述,他的神志是清醒的,逻辑也很明确,不会胡思乱想。
而现在,鹤见述因为先前大范围、高强度使用精神操纵,精力消耗巨大。他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尚未恢复,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突然又被刺激了一下。
鹤见述其实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
透哥会不会不要他?他刚刚还赌气接了透哥的私人电话,人类最看重隐私,透哥是不是一气之下走了?
鹤见述再也坐不住了,他扶着椅子抖着腿,慢慢站稳了。他只是一时脱力,走慢一点,小心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鹤见述刚走两步,又想起安室透的外套,回头捞起外套,仔仔细细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才搭在自己的臂弯里,接着迈步。
刚开始,走的像乌龟一样慢。走多几步,力气就慢慢回归了四肢,走得就稍微快一点了,跟散步的速度差不多。
他从大门探出头,左右看看,果然看不见安室透的身影。
"……透哥?"鹤见述迟疑着,扬声喊了一下。
除了隐隐约约的回声,鹤见述没有听见安室透的回应。他的神情更加黯淡,闭着眼感应了一下,坚定地往安室透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横滨电视台的大门处,被安室透仔细合拢的门,第二次被推
开了。
两个青年小跑着进入大厅。谷崎润一郎说: “那个装置在十三楼。”
国木田独步点点头,环顾四周,找到了电梯: “电梯在那边!谷崎,快,我们必须在述君失控前安抚住他。”
大
鹤见述在半路遇到了安室透。
男人刚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看到少年时一愣,随后便皱着眉快步上前。鹤见述也看见了洗手间的标识,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安室透并没有抛下他离开。
他看见金发男人皱着眉的模样,以为自己要被训斥了。
——毕竟,透哥出门前希望他乖乖坐着,等他回来的。
鹤见述缩了缩脖子,抱着外套的手臂又往怀里紧了紧,好像那衣服就能给他安全感似的。而给他安全感的外衣……也是安室透的。
"透哥,我……"鹤见述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安室透却先一步开口: "抱歉,阿鹤,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再来洗手的,等急了吧?"鹤见述眨眨眼: "……你不说我吗?我没有坐着等你回来。"
安室透莫名其妙道: “为什么要说?是我没说一声就离开,又久久不回,你会着急出来找也很正常啊。"
他皱着眉头,微微俯身,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担忧道: “你的脸色好难看,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刚刚异能力消耗太大了?"
鹤见述心虚地“嗯”了一声。
他转移话题道: "透哥是去洗手了吗,我也想去。"刚刚拍外套上的灰,弄脏手了。
安室透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少年怀里的男士外套上。那件外套脏兮兮的,也就鹤见述不嫌弃,还把它当宝一样抱着。
"衣服脏,别抱这么紧。”安室透说, “我扶你过去。"鹤见述抗拒道: "不,我喜欢它。"
安室透没说什么,扶着少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在少年的惊呼声中,弯腰抄起他的腿弯,将少年抱起。
鹤见述惊吓道: "透哥?!"
安室透温和道: “别怕,我抱得很稳,不会摔的。”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向男洗手间。
"不是摔不摔的问题,透哥为什么要抱我呀?"鹤见述愣愣地被公主抱着,倚在男人的臂弯里,耳根慢慢染上了绯色。
安室透说: “这样快。阿鹤不是很累了吗?早点解决,早点回家休息吧。”
安室透将少年在洗手池前放下,把外套从少年抽出来,毫不客气地丢在一旁的台子上。鹤见述一急: “外套!”
安室透从少年身后拥着他,不让他乱动。他伸长手臂挤了点洗手液在手心,对鹤见述说: “手给我。"
鹤见述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两只手被打湿,沾上洗手液,揉搓出细密的泡沫。安室透的手掌很大,能够完全覆盖住少年的肌肤接触,手指被掌控着捏来捏去的感觉,好奇怪。鹤见述倚靠在安室透的怀里,连洗手都不用自己动。
他悄悄抬眼,从镜子中看见了自己和透哥。
镜中的黑发少年被金发男人拥抱在怀里,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手也亲密地搭在一起。
他比安室透矮上一截,男人可以轻松地把下巴搭在他的头顶。透哥垂眸帮他洗手的样子,很专注,很温柔。
突然,镜中的金发男人也抬起眼。
鹤见述猝不及防之下和安室透在镜中对视了。
哗哗的水流声停下了,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已经被洗的香喷喷,变得白白净净的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安室透从镜中注视着他,轻声问。
鹤见述抿了抿唇,说: “……外套,被你丢远,拿不到了。”
"灰尘这么多,你不觉得脏吗?"鹤见述梗着脖子说: “不觉得!”
安室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问: “为什么呢?阿鹤,为什么对一件外套依依不舍,脏了也不舍得丢?"
鹤见述沉默片刻,回答道:“因为那是透哥的衣服。”
安室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下依旧无比动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从背后将他的男孩抱得更紧,却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鹤见述看着镜中相拥的两人,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很好地安抚住了他不安躁动的心。“透哥会不要我吗?”鹤见述问。
安室透答道: "
不会。"
鹤见述: “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会放弃我吗?”
安室透的眼神很坚定: “不会,我不会放弃你,不会不要你。”
男人的声音很轻柔: “阿鹤,我或许有些事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会保护你的。"
鹤见述试探道: “拉钩?”
安室透失笑,勾起少年的小指,轻快地说: “拉钩钩,不反悔。”
鹤见述: “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安室透: “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鹤见述躁动阴郁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脑海中一直叫嚣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翻涌搅动的黑色淤泥,也随着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而消退。
少年的金眸中的流光一晃,慢慢沉寂下去。
鹤见述要撤走留在安室透身上的精神控制了,在完全撤走前,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
"透哥。"
安室透: "嗯?"
“可不可以亲亲我?"少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扭了扭身体, "就像出门前,你亲我的那样,亲一亲我。"
安室透:!!
少年精致的脸近在眼前,安室透在不知不觉间也悄悄红了脸,只是没那么明显。
"不、不好吧……"安室透迟疑道, "抱抱不好么?"
鹤见述仰着头,金眸与男人对视,他说: “亲我。”
安室透本就在纠结边缘,突然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他环抱着少年,俯下身。鹤见述顺从地闭上眼。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左眼皮处。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微颤,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将他包围。
鹤见述的心落在了实处。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亲亲果然比抱抱好(猫猫满足)
透子:我忍住了,没有更进一步,我是个男人(沉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