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狼狈极了, 带着委屈和怨气扑上来,逼得梁寒不得不后退两步。
“公主。”
梁寒身上也被蹭到泥水,皱起眉, 垂眼静静望着她,眸光冷冽:“公主的衣物湿了,回去吧,往后不要再来, 这里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日日都听这几句, 公主的耳朵都起了茧。
绿袖终于追上来,瞧见公主抱着太监不放, 一时瞠目结舌,赶忙上前俯身扶住公主,“小主子, 这里没有你能换的衣物,快跟奴婢回去吧, 万万不能着凉了。”
公主扭了扭身子, 让开了绿袖的手。
梁寒冷冷对绿袖说:“带公主回去。”
绿袖被这阴戾漠然的黑眸吓得一颤,鬼使神差地应了个是, 哆嗦着腿蹲下, “公主,咱们回去吧。”
绿袖将公主抱起来,可公主拉着哥哥的衣角不放,哭到直打嗝儿,才慢慢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道:“我不是故意不来的。”
一看到哥哥, 一抱紧哥哥, 公主所有的气儿都消了。
她不想走。
屋门被缓缓带上, 梁寒将公主脏兮兮的外衫脱下, 抱到床边坐着,用干净的棉巾擦拭公主面颊上的泥巴。
十岁的少年,手臂的力量已经不容小觑,甚至与山中的兽类肉搏也不落下风,可面前是公主白嫩而脆弱的脸颊。
稍一用力,公主的眉头就会轻轻皱起,而擦过的那一小块皮肤也微微泛了红。
梁寒无奈,只能将动作放轻。
他给公主擦脸,公主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望着他。
哥哥长得真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凤眸狭长,鼻梁高挺,细笔描摹出漂亮的唇形,肤色仿若细腻的白瓷。
他在烛火下,烛火也不敌他容颜昳丽。
热水在炉子上烧,公主的兔头鞋还在嘀嗒嘀嗒地往下滴水。
金线缀珍珠的兔子在泥地里打过滚,黑得看不清脸,锦袜上绣的小螃蟹也黑黢黢的,瞧不出原本的面貌。
公主小声地啜泣,声若蚊呐:“哥哥。”
梁寒没应声,缓缓将公主的兔头鞋脱下,裤腿挤干了卷起来,露出一截白皙如嫩藕的小腿。
再将一层薄薄的白袜褪下,公主莹白柔软的玉足也落入眼帘。
公主看到自己足缝里也有泥巴,不好意思地蜷起了脚趾。
梁寒打来热水,调整为适宜的温度,可公主腿短,坐在床上,两只脚丫子够不着脚盆,梁寒又搬来杌子,将公主抱下床,坐在杌子上。
水是最舒适的温度,梁寒蹲下/身,将公主脚上的淤泥一点点洗净。
小小的足,只有掌心一半大,肉乎乎的足趾,每一根都晶莹可爱,仿佛没有骨头。
冰凉的手指抚上去,绵软的触觉让人仿若置身云端。
梁寒眸色黯了黯,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见哥哥微微怔住,公主瞬间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地问:“温凝的脚臭吗?大家都说脚是臭&#3034...
0;。”
梁寒这才回过神,眸色恢复了冷清,静静道:“不臭。”
公主生来便有淡淡的体香,是香甜水润的蜜桃香,不算浓郁,寻常人都不会闻到,可一旦凑近,这种香味便不容忽视。
梁寒心觉自己太过僭越,因为这种蜜桃香他日日都能嗅到。
公主每晚都要抱着他,即便只能待一会,也等他手暖之后才会离开。
洗完脚,公主整个人舒服很多,躺下去给哥哥暖被窝,看着床下忙忙碌碌的哥哥,眉眼弯成了月亮。
梁寒将公主的兔头鞋洗干净,支起柴火,将洗干净的衣物放在火上烘烤。
等到鞋子能穿了,公主被绿袖匆匆带走,梁寒回到床上,被窝里都是公主的蜜桃香。
……
公主天生体暖,不易患风寒,可皇后的侄女张婵身娇体弱,春日里坠入池塘着了凉,断断续续养到盛夏才慢慢好转。
张婵知道自己的姑母虽是皇后,可姑父并不常来坤宁宫,却常去婉妃娘娘的月安宫,连下人都说婉妃是个狐媚子,更得圣宠。
姑母与婉妃不和,温凝还日日与自己争吵,明明大家都掉下池塘,可温凝像个没事人一样,没两天身子就好了,自己却病了许久,日日喝药。好几回姑母以她生病为由,请姑父来坤宁宫看望,姑父却总有若干种理由搪塞。
张婵恨死了温凝。可姑母私下劝她不要心急,将来她是要嫁给四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