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之耷拉下肩,明白这事改变不了了,恹恹地哦一声,拖着步子离开。银两再多,也安抚不了他受伤的小心灵呀。
“去哪?”苏老爷问。
苏灼之头也不回,挥挥手,拉长了声音慢吞吞答:“我~去~用~功~念~书~”
用功,当然是不可能用功的。
一辈子都不可能。
苏灼之回去,是打算瞧一瞧所谓的贴身侍卫,想办法把人弄走。
他爹只说不让他赶人,可人自己想走,那就跟他没关系了吧?故意刁难一番,让贴身侍卫知道他有多难伺候,主动提出换院落做事,再好不过了。
想到解决办法,他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不少,红发带束起的高马尾左右晃动,夕阳如碎金般洒落,泛着莹光。
少年就像一只漂亮名贵的小猫,昂首挺胸,矜傲地迈着爪爪走路,尾巴愉悦地竖起。
回到秋澜堂,苏灼之吩咐:“把人带过来。”
没一会,小厮庆平就领了贴身侍卫过来。
苏灼之坐在院中石凳上,漫不经心地吃着胡榛子,精致的瓷碟里,都是丫鬟去了壳的果肉,一口一个,咸香可口。
他抬头看去,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差距过于明显。
庆平什么时候变这么矮了?
苏灼之心生疑惑,但很快,他就发现,是庆平旁边那个人太高了,才衬得庆平如此瘦小巴巴。
不过,苏灼之也没怎么在意。
他不想要贴身侍卫,所以这新仆高矮胖瘦,都与他无关。
他只随意地扫了一眼,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便低头捏起一枚果肉,随意说:“听说你身手不错,跟我院子里的侍卫比划比划,一对三,赢了留下,输了滚。我可不想要个护不住我的花架子。”
庆平是跟了苏灼之最久的小厮,一心忠诚侍主,很清楚少爷这是想做什么。他作为少爷的仆从,自然得加把火,让事情进展得更顺利。
“少爷要看你的真本事,别搞些花里胡哨的表演,脱了上衣赤膊打,拳拳到肉,让少爷看到最真实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视线刺在庆平身上,令其不寒而栗。
他惊疑地左右张望,却怎么都找不到视线源头,只好茫然地挠了挠头,暂且抛之脑后。
等苏灼之从吃零嘴中抬头,看见不远处赤裸着上半身的几个高大男人,有些诧异不解。
比个试而已,怎么还要脱衣服?
不过,苏灼之也懒得问,继续吃坚果。
很快,庆平歪打正着的提议的妙处,显露出来了。
没有了上衣的阻挡,侍卫们健硕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结实,蓬勃,力量感刹那爆发。
新侍卫转身抵挡攻击时,脊背肌肉起伏拉伸,形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弓,充满了野兽的侵略感。让人不禁想到草原上野性十足的猛兽,气势汹汹,厮杀搏斗。
比试远超意料的精彩。
苏灼之不自觉沉浸其中,跟着紧张起来,都忘了吃坚果,只无意识地攥紧手指,屏住呼吸,不愿错过任何一幕。全身的血液都像在沸腾。
新侍卫轻松躲过拳头,同时利落反手肘击,逼得对手嘶声痛呼,弓着背狼狈后退,一时都缓不过来。而他面色平淡,游刃有余,唯有几滴汗珠从锋利的下颌线滚落,越过紧实鼓起的胸肌,窄实的腰,凹陷的人鱼线。
没过多久,胜负便见分晓。那人的攻击力凌厉惊人,近乎压倒性的碾压,其余三人根本无法与之比较。
苏灼之不满皱眉,他还没看过瘾,感觉一口气刚提上来,正要看到最刺激的打斗高潮时,却猝然结束了,让人憋得难受。
他抬眼,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男人。剑眉星目,面容冷峻,双眼漆黑深邃,透着难以掩藏的压迫力,气度一点都不像个小小的侍卫。
不经意间对视上,瞬间,苏灼之头皮发麻,心中一颤,有种莫名的危险感。
可下一秒,对方垂眸,遮去眼底的暗光,隐隐透出两分恭顺的意味。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院内侍卫朝少爷跪下,羞愧无比,低头认输。
苏灼之问:“你们留手了?”
侍卫诚实回话:“不曾,是我等技不如人。”
苏灼之又叫来三个侍卫比试。但这回,他们输得更快,众人看向新侍卫的眼神都变了。
院内一阵沉默。
庆平望向少爷,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事实上,苏灼之也不知道,本以为一场比试下来,能以实力不满意为由,命对方自请离开。结果,实力的悬殊让这个借口全然站不住脚。
只能暂且留下人。
苏灼之看着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玦。”
新侍卫单膝跪地,背脊挺直,抬头直视苏灼之,不偏不倚。以仆从的身份而言,已然算得上冒犯。
苏灼之坐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理所当然道:“谢玦,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唯命是从,不得违抗。”
谢玦:“……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