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领,某个漆黑的地窖。
“克里姆森大人没有回来,他死在了过去。”
烛光颤动中,衰老的祭司缓声报告,“连恶魔大人都做不到全身而退,看来那座教堂的毁灭,终归是命运不可窥视的一环……”
“他的牺牲并非全无价值。”
通讯水晶中,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恶魔大人们只会为了诱惑而行动,克里姆森大人是其中最为谨慎小心的一位。他特地深入毁灭前的教堂,一定是发现了有利可图之处……比如说,恶魔们共同追寻的‘任务目标’。”
“如此一来,我们离那位神选之人又近了一步。”
老祭司在胸口虔诚地画了个圈,“足足两道神谕。他无疑是神所重视的宝贵人选,必定要归来侍奉于神。”
就连当今的教皇,都没有这样长的神谕,何况还是两条。只要这位迷途羔羊愿意回归神的怀抱,整个永恒教会绝对愿意为他俯首。
“关于第二道神谕……”对方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停了停。
“我只告诉了克里姆森大人其中一部分。”老祭司说道。
“很好。”对面人悠然说道,“会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是,惟愿万物永恒。”老祭司朝黑暗低下头颅。
“对了。”
就在通话要终止之时,对面又开了口,“‘时间回溯’失窃的案子,你们不必再追查下去。”
“我们的人得到风声,这件事极有可能与漂流佣兵团有关。而且阿尔瓦商会的黄金剑出面了,过度深入只会招致灾祸。”
听到漂流佣兵团,老祭司的表情有些扭曲——尽管他很乐得看生命神殿闹笑话,可那位叛教的教皇对永恒教会还是毫不客气,永恒教徒见一个杀一个。
阿尔瓦商团的黄金剑也是个棘手人物。
除非恩彼利克本人愿意,没有任何人能从这位黄金剑手中抠出情报。他有一种非常吓人的天赋,能抓住特定事件的所有蛛丝马迹,一定程度上“垄断真相”。
克里姆森大人之前居然想对黄金剑下手,真是愚蠢。尝试刺杀恩彼利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一个能善终……如今克里姆森也死了,说不准是某种诅咒。
“感谢您的提醒,我已知晓现况。”
老祭司说,“收到新的启示之前,我会继续盯着‘乐土’。乐土现世、疯修士臣服、神选者回归,这必定不是纯粹的巧合。”
“嗯,不过要以寻找神选者为重。”
“我等必将带他回归神前。”
老祭司手中紧紧攥着一卷卷轴,墨迹在纸面上蜿蜒出两段简短的话语。那是属于那位神选者的预言——真正的、完整的预言。
【溯着命运之河,回归灰烬之地。踏过纷乱时空与恶魔尸首,他的灵魂黑暗依旧。】
【他的双手能够斩杀一切,他将追随他所选择的神明。】
……
黑暗森林,迷失
塔。
诺尔和忒斯特挤在琳恩的魔法屏幕前,一同观看屏幕中的“监视影像”。
“是安娜金和调查骑士团的团长尤金。”诺尔说,“生命神殿来得也太快了。”
“只有两个人啊!”忒斯特用一种吓人的遗憾语气感慨。
琳恩坐在临时改制的办公椅上,转动着手中的魔法控制器,展示两人身边的多角度图像。不知道是不是诺尔多心,他总觉得那个嵌着小水晶球的控制器像极了鼠标。
“我没发现埋伏,”琳恩滚动着水晶小球,“看起来确实只有两个人。”
“那我去准备准备,现在还不是与生命神殿冲突的时候。”诺尔揉揉太阳穴。
琳恩拍了拍面颊:“你认真的?”
“啊?”
琳恩的语气里多了点沧桑感:“许先生,你要去可能合作的公司见人家老板,只要在楼下用大喇叭喊喊话就行?……对方老板要真这么出来见你,你会认为这是个正规大公司吗?”
“……啊。”诺尔恍然大悟。
“面见对方的领袖人物,提前预约是最基本的。”
女巫琳恩口气严格起来,“而且他们只带了两人,就算为了表示‘我方没有敌意’,人数也实在太少了,不太礼貌。”
“你认为这是一个试探。真巧,我也这样想。”
忒斯特抱起双臂,“这辈子能从不谙世事的傀儡女巫嘴里听到这种分析,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而且大家还在大厅救援皮尔,约个时间让他们再来吧。”
女巫琳恩吭哧两声,无视了忒斯特的话。
作为文明社会的居民,她实在无法适应与杀人魔交谈——要是那种环境所迫的人就罢了,她能理解原住民的世界观差异。可忒斯特不一样,她每次看到那双眼睛,背部便一片冰冷。
真不知道诺尔怎么做到和这种人一起行动的。
诺尔正忙着规划时间,他估算了好一会儿:“皮尔那边两天才能恢复好,大家那边也得准备准备,二天后怎么样?”
琳恩:“挺合适,不过得想个妥当的回复方式……”
诺尔笑了笑,从琳恩桌子上拿起一个备用人偶:“这个借我。”
森林边缘。
安娜金心中骂了尤金得有一万句——她得死了十万脑细胞,才在那几个玩家大佬之间周旋完毕,姑且取得了和迷失塔的“接触名额”。
她已然从纯白牧师升级为塔赫世界第一位“无瑕者”,弟弟索罗还在做转职任务,暂时无法与她同行。
安娜金的计划很完美,她打算自己去见诺尔,聊聊最近的情报,讨几个新任务。然后她可以对玩家们宣称“在刷诺尔的好感度”,给出新任务当证据就好。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她的“使者”身份就能彻底洗白,可以自由来访迷失塔。
谁想,她居然被尤金先一步截住。
尤金表示要代表生命神殿问候乐土,需要一位强大的治
疗者随行在侧。也难怪,乐土现世之前,她和索罗正是在黑森林做任务,这位骑士团长八成起了些疑心。
该死的,偏偏她猜不出他要干什么。
安娜金用余光瞧向尤金,那人脸上还是烦死人的礼貌微笑,完全看不懂这位年轻的骑士团长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