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2 / 2)

一下子林家成苦主了…封因嘴角微微抽动了下,只问:“汪成还活着吗?”也只有韩震死了汪成死了,林家才敢胡编。倒是聪明,就是这份聪明劲儿没用在正道上。

林垚眼睫颤动了下,沉默着。

这个时候沉默即是默认,封因无心再应付下去:“送他去见汪轻依。”

“是。”七灵叫来两个弟子,领林垚出去。房里没了外人,封因叹气:“人心人性,今日老尼也算是又长了番见识。”

“林家这是把苏玉芝、苏家当傻子耍弄呢。”七灵点了炷香拜了拜,插到香炉里。

“叫人盯着点汪轻依那里,别叫她死了。等顾庄主到,我还要押她请罪。”封因闭目。

七灵竖手:“是。”

林垚是万万没想到汪轻依竟不知去绝煞楼挂牌的是谁:“怎么可能,不是你与韩震商议的吗?”

() 躺在床上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的汪轻依,冷冷地看着恼怒的林垚,牵动唇角问:“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事?你问这个做什么,去绝煞楼撤挂牌,然后负荆请罪挽回苏玉芝?”

林垚仰首红了眼眶,沉静几息,复又望向她:“轻依,林家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如何?继续威胁我,还是一边说为我好一边引诱我怂恿我鼓吹我们的将来?”

他在说什么?汪轻依揪住心口:“威胁你,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威胁你什么了?”

“你以为没有你和韩震的威胁,我会休妻?”林垚愤怒,声大得震耳。汪轻依亦非单纯之人,见他如此立时就明白了林家打算,气得腹内翻涌,干呕了好几口才缓过来:“林垚,你真的下流。”

“彼此彼此。”林垚阴沉。

二十七日一早,辛珊思才起身,店伙计就跑来说楼下大堂有人找。将吃饱饱的闺女交给她爹伺候,换双鞋下楼去,见是闻明月,不由弯唇。这两天,她们见得是不是过于频繁了?

闻明月来时空肚子,刚点了早饭,这会正好送上来。

“一起吃点?”

“好啊。”辛珊思落座,给自己盛了碗豆粥:“找我有事?”

“汪成死在了林家。林垚昨晚去了丰山客栈,见了汪轻依。可能很快,他就要来找苏玉芝了。”闻明月都替苏玉芝感到恶心,怎就碰上这么个人?

辛珊思喝了两调羹粥,拿个了大肉包子:“随他,毕竟腿长在他身上,我也不能不让他来。但玉芝见不见他信不信他,就非他能决定的了。”

闻明月点头:“方阔还没离开西蜀城,昨个从岘山客栈出去,没多久就在喜荣街撞上了武当的凤玉真人。无意外,他可能也要去林家赏鉴。”

“去就去呗。”辛珊思还就不信了,方阔要敢认魏舫那把剑,她就一定当众再逼问魏舫哪来的银子?

闻明月夹了只煎蛋:“我师父已经去信峨眉山,跟掌门说汪轻依的事。”

“挂牌难撤,玉芝暂住峨眉山确是最安全的。”辛珊思撕了块包子:“方阔喜欢写话本,这事一界楼知道吗?”

“知道一点。”闻明月快嚼了两下,咽下嘴里的煎蛋:“二十…二十一年前的记档,方阔的方丈袈裟都做好了,却被少林外放到百里山去,武林里谁不好奇?一界楼也不例外。”

“那一界楼知道,二十年前黎家被灭门与这回西蜀城的事,都跟方阔写的话本有关吗?”辛珊思看着愣住的闻明月,微笑着将包子皮放进嘴里。

闻明月有点糊涂:“什么意思?”

辛珊思凑身上前:“意思就是有人将方阔话本里的情节搬到了现实。”

“这…怎么可能?”闻明月无法想象,不说这回的事,单论被灭门的坦州城黎氏,西北豪富啊,富了几代了,那什么人家?如果真就是因为一本话本被灭的门,那也太离谱荒谬荒唐了!

“怎么就不可能?”辛珊思将方阔昨天说的话本内容复述了一遍。

完,闻明月晃了晃脑袋,放下筷子,大灌了两口凉茶,神清后问:“方阔写话本写灭门?”问完又觉自己该吃点猪脑补补了,她之前不还怀疑方阔跟黎家灭门有关吗?既如此,他话本里写灭门,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跟你说这个,我也是有私心的。”辛珊思看着闻明月:“你们一界楼敢卖信,那肯定是有自己的网在外。哪天一界楼要是收集到什么信,你可一定得着人知会我和黎大夫一声,我们肯定不跟一界楼讨价还价。”

闻明月手扶着脑门:“你再让我静静。”

“好。”辛珊思咬包子,自己没网那就借网,黎大夫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他们也不指望少林什么,当然少林的声誉跟他们也没关系。

吃好早饭,闻明月便离开了。辛珊思上楼走到苏玉芝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苏玉芝听说汪成也死了,还死在林家,只觉痛快:“我等他来找,在拓林镇尺剑给买的铜锣还没用上呢。”

“就是绝煞楼的挂牌一时半会撤不了。”

“撤不了我就听从封因师太的安排,去峨眉山待着。”苏玉芝面上轻松:“正好我自小就敬仰峨眉,这也算是全了我的梦。”阎晴、黎上两口子在她的事上可谓尽心尽力,她都看在眼里。人家还带着个奶娃子,她可不能总跟着添麻烦。

见她这般,辛珊思不由笑了:“我想过绝煞楼,等你这事闹开了,他们虽不好撤牌子,但应也不会再派自己的人动手。我看看…能不能让黎大夫给你制几张面皮。你先去峨眉山待上一段日子,等风头过了,换张脸下山走走应该不会有事。我也已经跟一界楼通过气了,会尽可能地找到那个人,尽快把你的牌子撤下来。”

“够了…”苏玉芝两眼湿润,犹豫着抓住阎晴的手:“你做的真的已经足够了。”

“不能说足够。”辛珊思反手握住苏玉芝:“你父亲的…命,我没有办法还给你,能做的只有弥补。但这份弥补不管做到哪份上,总是带着份缺憾。”

“苏家能逃过这一劫,我父地下有知也会安息。”苏玉芝含泪笑起,推她往门口:“回房吧,小久久肯定已经在找你了。”

“好。”

送走了人,门一关上,苏玉芝就再忍不住,眼泪汹涌。背过身靠着门,无声大笑。泪流进嘴里,仍是苦咸苦咸。人在做天在看,她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往后余生,她会好好珍惜自己珍重家人,绝不糟践用父亲的命换来的一切。

回到一号房,辛珊思走向坐在窝篮边的黎大夫,从后贴上他,捧起他的脸,亲过额眉眼鼻,嘬一口他的唇。

“怎么了?”黎上脚摇着窝篮。窝篮里,黎久久看着自己张开又合拢的小手,一脸凝重。

“没怎么,就是觉得…”辛珊思望进黎大夫的眼中:“我很幸福。”

黎上弯唇:“我很喜欢听这句话。”

“你怎这么会说话?”辛珊思心里跟灌了蜜似的,放开他的脸,绕到前坐他腿上,指勾窝篮边摇了两下:“黎久久,你盯着你的小肉爪

老半天了,你是嫌它胖还是才发现自己长了两手?”

黎久久正专注,理都没理她娘,小手还在一抓一抓。黎上大乐。

午后,林垚还真来了。苏玉芝带着铜锣下楼,冲到客栈外。一剑山庄的人围圈,将她护在中央。

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林垚,苏玉芝铛铛铛敲铜锣:“我是晓春巷子林家弃妇苏玉芝,大伙都来看看来评评理。”

“玉芝,不要这样。”林垚脸烫,欲上前阻止。尺剑双手抱臂跨了一步,将他拦住。辛珊思、黎上就站在客栈门里,看着人群聚集。

一会的工夫,岘山客栈外便围了上百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玉芝棒槌指着林垚:“我就问你件事。第一,你我虽定的娃娃亲,但择定婚期前,我有没有给过你悔婚的机会,有没有跟你言明你若心里有人就别娶我?第二、七年无出到底怪谁?谁家相公每月只在媳妇月事结束后的两天行周公之礼?第你跟汪轻依好就好上了,我们谈和离便是,你们为何要置我苏家于死地?”

林垚有想过这一趟会很难堪,但没想到玉芝做得如此绝,听着周遭的污言辱骂,他气都难稳。

苏玉芝红着眼:“你说呀,我哪点对不住你们林家,要你们林家联合汪家和兰川城韩家,不惜耗费千金到绝煞楼挂牌杀我?你们是只想杀我吗?你们是想要灭我苏氏一门。”

“真的是畜生不如。”当初骂过苏玉芝的西蜀城百姓,脸都跟着一块疼:“七年夫妻,林家做的这么绝也不怕损阴德。”

“什么损阴德,这不就来报应了。”

“亏他想得出来法子,就这还怪苏氏生不出,要生的出苏氏才真是罪大。”

“不怪苏氏不死不休,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林垚抬手挡住砸来的烂菜叶,头越垂越低,来之前打好的腹稿此刻是一字也吐不出。

没话说好,苏玉芝不跟他纠缠:“别以为韩震、汪成死了,你再赔个不是,你们对我对苏家干的那些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门都没有你别做梦。这里头的账,苏家一定跟你们家算的清清楚楚,谁也别想赖账。”

两块小石砸在身,林垚感觉不到疼,掩在手臂后的两眼阴森森。今天二十七,你以为临齐苏家还在?

苏玉芝回客栈,一剑山庄的人松了口气。顾铭亦看向混在人群里的凤喜一,凤喜一立马将手里的竹筒收进袖子。

辛珊思打量够了林垚,走出客栈,问:“明天林家的赏鉴礼还办吗?”

办,林垚坚定。剑不是只有名家才用也不是只卖予名家,多的是无名之辈在用在买。只要林家铸的剑好,就不愁没人上门。这一辈,林家名声是坏了,但下一辈下下一辈呢,当林家铸出的剑比汕南陈家更好,谁还会在意一些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