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承认了,冯乐真笑得愈发放肆。
祁景清不想看,却难以别开视线,只能强行找话题转移注意力:“傅知弦退婚,皇上可有给殿下重新赐婚的打算?”
“本宫都到这儿来了,你觉得他还能赐婚吗?”冯乐真反问。
祁景清唇角翘起:“所以殿下如今……”
“殿下,”阿叶的脑袋探了进来,“时候不早了,该去正厅了。”
“好,这便去了。”冯乐真说完,又看向祁景清,“如今什么?”
“……如今身边可还算清净?”祁景清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殿下,真的该走了。”阿叶又催。
“算的算的。”冯乐真没听懂他口中的清净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他在问在营关的生活是否被打扰,于是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
得了她肯定的回答,祁景清如释重负,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冯乐真急匆匆带着阿叶和陈尽安走出偏厅,沈随风已经在外头等候,几人汇合之后,她笑着问一句:“书童的病治好了?”
“治好了,”沈随风轻笑,“我近来研习医术颇有成效,还没出手,他的病就好了。”
冯乐真一本正经地点头:“不愧是沈先生。”
“世子的病,殿下也看过了?”沈随风反问。
冯乐真叹气:“本宫的医术不如沈先生,不过也没事了。”
“是问家具的事?”沈随风俨然已经猜到。
冯乐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沈先生。”
“……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阿叶小声问陈尽安。
陈尽安垂着眼眸:“我也听不懂。”
阿叶:“……”哦。
因为在偏厅耽误太久,进主厅时已经坐满了人,祁景清也不知从哪出来的,已经在祁镇夫妇旁边坐下了,倒是他左边的位置一直空着,祁镇夫妇时不时往空位上看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冯乐真不动声色走进厅内,随着小厮一声高亢的‘长公主殿下到’,众官员连忙迎接,武将们倒是神色各异,却也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长公主殿下。”
“今日是侯府家宴,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冯乐真款步到桌前坐下,才不紧不慢叫众人平身。
虽然因为过往恩怨,武将们都看冯乐真不顺眼,但今日宴席她是正经收了邀请函前来的客人,众人就算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也不能直接找麻烦……但不直接找麻烦,不代表不能间接给她不痛快,尤其是酒过三巡之后,武将们都有了几分醉意,比起先前都莽撞不少。
“殿下!”莽撞人里,总有更莽撞的那个,武将们百转千回的眉眼官司后,终
于有一个胖督军站了出来,“殿下,您是从皇城来的,带的侍卫也是万里挑一,不知卑职有没有这个荣幸,向其讨教一番?”()
“是啊殿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手下人给您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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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等仰慕已久,想来这点愿景也是肯满足的吧?”
武将们纷纷起哄,还都嬉皮笑脸的说着讨巧话,转眼便将冯乐真架了起来。
祁景清本来正在安抚心情不好的父母,一抬头形势已是这般,他眉眼微动,正要开口解围,便听到冯乐真缓声道:“既然众将士都提出来了,本宫自然没有扫兴的道理,只是该如何较量,是否该由本宫说得算?”
“自然是殿下说得算。”能哄得她答应就很不错了,她要提要求就让她提,总不能到了他们地盘,还有让她占了便宜的道理。
冯乐真笑笑:“本宫今日只带了两个侍卫,那便只设两局吧,若是各胜一次,便是平手,哪一方若有幸胜两次……”
她将腰上玉佩取下,“本宫便将此物相赠。”
没想到规则这么简单,还有彩头可图,原本不感兴趣的武将也来了兴致,一时间厅内颇为热闹,连歌舞都识趣腾出了场地。
祁镇夫妇的注意力早已经落在了这场热闹上,见武将个个摩拳擦掌,祁镇索性亲自点了两个人出来。他一开口,这场比试便瞬间成了侯府和长公主府的较量,尤其是听到他选了两个身手最好的,武将们愈发热血沸腾,只等着狠狠下冯乐真的面子。
祁景清抬眸看了冯乐真一眼,见她并不慌张,便没有开口说话。
第一场比试,是方才那个胖武将和陈尽安。
胖武将一瞧见陈尽安便面露不屑,走近之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副小白脸样,不会是靠颜色当上的侍卫吧?”
话音未落,陈尽安眼神一凛,直接出手取其命门,胖武将心下一惊慌张闪过,大吼一声朝他杀去。
两人体格相差悬殊,众人本以为没有悬念可讲,但没想到陈尽安几次三番避开胖武将的杀招,还能以退为进找机会攻击,一时间大堂上静了下来,对这场比试有了几分正色。
“上次看他舞剑时,他的四肢还仿佛假的一般,这才过了多久,身手竟已灵活到如此地步。”沈随风感慨。
冯乐真勾唇:“也不看是谁的人。”
沈随风顿了顿,扭头看到她眼底的得意,不由得轻笑一声。
“……可惜他习武时间太短,身手不如对方扎实,输是早晚的事。”阿叶叹了声气。
沈随风闻言蹙起眉头,再看冯乐真,仍是一派淡定。
果然,没过十招,陈尽安便如阿叶所说,被胖武将抓住破绽狠狠摔在地上。本以为胜负已分,武将那边一片欢呼,可下一瞬陈尽安又爬了起来继续攻击,胖武将愣神的功夫,被一拳打在脸上,反应过来后又恼怒地将他摔在地上。
“殿下……”沈随风蹙眉。
冯乐真不为所动,阿叶也是一
() 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沈随风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却也没再说什么。
然后便是第二次,第三次……等到第五次时,陈尽安的脸已经肿得看不出原样了,武将那边也从最开始的欢呼,变成了敬佩的静默。
胖武将看着他第六次爬起来,整个人都无奈了:“兄弟,不过是一次较量,至于到这一步吗?”
“再打下去,他会有性命之忧。”沈随风忍不住再次开口。
冯乐真安静地看着陈尽安,眼眸一片冷淡,沈随风注意到她冷静的视线,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攥了攥拳。
陈尽安唇角溢血,左眼已经睁不开了,却还是摇摇欲坠地摆出攻击的姿势,胖武将深吸一口气,正要出手彻底了结他,冯乐真突然在一片安静中开口:“胜负已分,尽安莫要纠缠。”
胖武将一顿,下一瞬便看到陈尽安毫无留恋地回去了。
他:“……”
沈随风见陈尽安回来,便要为他检查身体,结果刚一起身,冯乐真便淡淡开口:“坐下,莫要小家子气。”
沈随风一顿,不认同地看向她。
陈尽安面色不改,垂着眼眸到阿叶旁边站定,沈随风只好坐回原处。
“该第二场了,”阿叶走到桌席中间,“谁与我打?”
“女人……”
“怎么是女人,谁要跟女人打……”
“不打就当你们认输了啊。”阿叶故意道。
她这么一说,先前被点名的武将便出来了,看到她细胳膊细腿,还嫌弃地啧了一声:“你确定要来?先说好,我可不会让你。”
若是平时,他不介意让让小姑娘,但现在他可是代表祁家军出战,绝不能心软半分,最多……不打她的脸就是。
“可以开始了吗?”阿叶虚心请教。
武将勉为其难点点头,下一瞬便感觉有风铺面而来,等他想要闪躲时,阿叶已经扣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略一用力,他就死了。
“结束了。”阿叶笑眯眯道。
众武将:“……”
“各胜一次,看来本宫这彩头是送不出去了。”冯乐真淡定将玉佩戴回身上。
她如此张扬,众武将却恨不起来……怎么恨?人家身后还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虽然他们这一场输得非常没脸,但上一场可是把人家都快打坏了啊!
一场比试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大部分武将对冯乐真已经没了最开始的反感,再加上前段时间她做的善事,就算不惠及自己家,也多少惠及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多少都得承点情,所以再看她时,目光友善了不少。
“小狐狸。”祁镇冷哼一声。
听到他的评价,祁景清眼底泛起笑意,再看书童在墙角招手,便不动声色离席了。
场面上暂时还算和谐,就在冯乐真以为今天的刁难就此结束时,又有人上前敬酒:“殿下,您日后要长居营关,卑职敬您一杯,望您日后多加照拂。”
这人就差
将阴阳怪气写在脸上了,阿叶皱了皱眉刚要代殿下拒绝,冯乐真便吩咐道:“先带尽安回去。()”
“殿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冯乐真抬眸,阿叶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冯乐真又看向陈尽安,眸色温和了些:“回去歇着吧。”
陈尽安沉默点头,转头跟着阿叶离开了。
冯乐真等他们走后,才无视面前的武将缓缓起身,众人见状纷纷看过来。
“本宫没来营关之前,只听说营关冬日漫长,来了之后方知其比想象中还要苦寒百倍,将士们守城辛苦,俸禄相比皇城侍卫要低上不少,所以本宫打算明年十月之前,给将士们把俸禄提高两成。”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胡文生更是汗都要下来了。
武将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说让她照拂,其实是准备刻薄几句,毕竟他们祁家军哪需要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照拂,结果她竟说出要加两成俸禄的话……两成俸禄,得换多少口粮和过冬灰碳啊!
一片安静中,祁镇冷哼一声:“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营关是边塞要地,单是驻城的将士就有一万余人,若是每人俸禄加两成,只怕把府衙卖了都加不起。”
胡文生虽然苦祁镇久矣,但此刻听到他的话也忍不住点头。
冯乐真笑笑:“本宫既然说得出口,自然就能做到。”
“若是做不到该怎么办?”祁镇直接问。
冯乐真:“那便任由侯爷处置。”
“是有明年一年加俸禄,还是明年以后,皆是加两成?”祁镇又问。
冯乐真一脸淡定:“自然是都加。”
“好!”祁镇一拍桌子,“若是殿下能做到,我就答应殿下任一要求,若是殿下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冯乐真微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祁镇见状,也跟着喝了一杯酒。
二人这番对话引得将士们热血沸腾,官员这边以胡文生为首,面色都不太好看,等她坐下之后,胡文生更是忍不住悄悄凑过来:“殿下,往年花在民生上的钱已经够少了,若是再挤压这些银子给将士发俸禄,只怕民政要失衡……”
“放心,本宫不做拆东墙补西墙的事。”冯乐真宽他的心。
胡文生惨笑:“那殿下打算怎么出这笔钱,总不能是从自己腰包里掏吧?”
“本宫自有打算。”冯乐真一脸神秘。
……还真打算从自己腰包里出?胡文生愣了愣,突然觉得长公主殿下这么聪慧,有点私房钱好像也正常。
嗯,可以支付多余军费的私房钱……殿下可真厉害。胡文生放心地回座位了。
他一离开,沈随风便幽幽提醒:“我没那么多钱。”
冯乐真眉头微挑。
“我兄长只怕也不肯出这笔钱。”沈随风继续。
冯乐真终于笑了,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放心,没打算让你们沈家做这个冤大头。”
沈随风知道她既然说得出来,就是做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并不担心什么。
此刻堂前一片热闹,偶尔有人来问俸禄的事,冯乐真也端庄正经地回应,可在矮矮的桌子下,她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的掌心,直到他忍不住反过来与她十指相扣。
祁景清从墙角回来时,恰好从后面看到两人相扣的手,他微微一怔,脸色突然变得更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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