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见绯战?”阿叶四下张望。如今塔原三王子的地位今非昔比,敢直呼其名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冯乐真一脸平静:“他昨夜没回来。”
“他知道您今日要走吗?”阿叶问。
“本宫没告诉他,”冯乐真不紧不慢道,“但他应该知道。”
阿叶顿了顿:“为何?”
冯乐真不语。
两人一路无声往外走,走到宫门处时,便看到绯战的暗卫早已在那里等候,手里还牵着两匹马。
冯乐真停下脚步,静了片刻道:“因为他昨夜未归。”
阿叶不明所以,却也识趣没有再问。
暗卫瞧见二人来了,便将缰绳交给旁边的侍卫,自己则径直走了过来:“参见大乾长公主殿下。”
对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冯乐真并不意外:“本宫今日要离宫。”
“卑职知道,三王子一早就吩咐过卑职,要安排侍卫一路将您护送回营关,他还要卑职将这个交给您。”暗卫说着,呈上一个巴掌大方方正正的盒子。
塔原人喜花哨,盒子也是花花绿绿的,热闹又精致。
阿叶当即要接过来检查,冯乐真却微微摇了摇头,亲自接了过来。
“三王子说,知道塔原留不住殿下,所以祝愿殿下一路顺风,有朝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暗卫生疏地学着大乾的抱拳礼,将身子深深弯了下去。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浅笑:“承三王子吉言。”
翻身上马,朝着坦途疾驰时,冯乐真回了一次头,塔原王宫的房顶错落平坦,视线毫无遮挡,能轻易看见有一道身影隐约在东南方向。
“这个绯战,不亲自来送您也就罢了,怎么还跑到房顶上去了。”阿叶显然也看到了,不由得有些想笑。
“他不喜欢离别,恰好本宫也是,”冯乐真看着缥缈的身影,眸色沉沉,“既然如此,不如不见。”
“他要真这么舍不得,怎么不跟我们走?大乾国土是塔原的十几倍,他跟殿下去大乾也不算吃亏的。”阿叶轻哼。
“你不知道,他有他的执念,为了这份执念,他可以将自己困在这座王宫里一辈子。”冯乐真转过身,高高举起了马鞭。
阿叶见状,也夹紧了马腹,随她一同疾驰。二人转眼将王宫远远甩在身后,直到绯战的身影彻底消失,冯乐真都没有再回头。
从塔原到营关,即使不眠不休也需要将近两日的时间,营关还有不少事等着她们,冯乐真不敢休息,一直赶路到晚上才在一处河边停下。
阿叶知道绯战沿途安置了暗卫,便放心让冯乐真一个人坐在河边,自己则喂马倒水准备帐篷,等全部收拾妥当时,便看到冯乐真正把玩绯战送的盒子。
“这里头是什么?”阿叶好奇。
冯乐真:“都收拾妥当了?”
“收拾妥当了,”阿叶忙回答,“只是
感觉要变天,若是晚上冷的话,帐篷恐怕会不够保暖,所以奴婢想待会儿在四周转转,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可以休息。”
冯乐真应了一声,继续看奔腾的河流。
阿叶摸摸鼻子,主动搭话:“在塔原的时候总想回家,可真走了,还有点想塔原的奶茶。”
“回营关之后,让厨娘做给你喝。”冯乐真笑道。
阿叶叹气:“只怕没有塔原的味道,不过塔原这地方除了奶茶好喝,也确实没什么可取之处了,习俗也奇奇怪怪的,殿下您知道吗,塔原有男子在胸口打环的习俗,未婚男子在成年之后给自己上个汝环,意为约束、克制,唯有头婚正妻可以摘下,改成戒指戴在手上,往后不论续娶还是纳妾,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仪式,您说多奇怪啊,往那个地方打环,也真是不怕疼……”
冯乐真垂着眼眸,等她说完后缓缓接一句:“是挺奇怪的。”
阿叶八卦的心得到满足,嘿嘿一笑便去寻合适的住处了,冯乐真独自一人坐在河边,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终于将木盒打开。
一个铁质蛇纹的戒指安静摆在其中。
她盯着看了许久,又将盒子阖上了。
如阿叶所说,随着太阳落山,天气很快便冷了起来,即便是帐篷里也没好太多。冯乐真眉头微蹙,正思考要不要将所有衣裳都拿出来穿在身上,阿叶突然兴奋地跑了回来。
“殿下!殿下……前面,前面有个山洞!”她高兴道,“我们今晚可以住在那边了。”
冯乐真眉头微挑:“山洞?”
“是呀,山洞,奴婢带您过去。”阿叶连忙拉着她就走。
天气确实越来越冷,如果有个山洞可以住,就不必在帐篷里受苦了。冯乐真当即便跟着她去了,走了半刻钟后,果然看到了一个山洞。
“虽然不算大,但也足够遮风挡雨了。”阿叶解释。
冯乐真点了点头,不紧不慢走进山洞里,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些烧过的柴火,以及看不出颜色的纱布。
“殿下别怕,这些东西有年头了,应该是很久之前有受伤的人在这里住过。”阿叶安抚道。
冯乐真看着这些纱布,心底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些熟悉的气息,在穿过漫长的时光后与自己相见。
“殿下,殿下?”阿叶唤她。
冯乐真回过神来:“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是!”
夜深人静,山洞外风声呼啸,赶了一天路的冯乐真却不受影响,在山洞里睡得极沉。相比之下,阿叶却几乎整夜没睡,直到天蒙蒙亮时确定没有危险,才短暂地睡了片刻。
一大早,两人又迈上归途,在无尽的奔波与辛苦之后,终于看到了营关的城门。
“殿下,我们回来了。”阿叶看着城楼上三步一岗的卫兵,终于长舒一口气。
冯乐真浅浅一笑:“是啊,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