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温贵妃,又有谁能将翊坤宫那位拉下马?
她们都麻木了。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更何况身处美人如云的后宫。年纪渐长的高位妃嫔威势赫赫,年轻貌美的低位小主占了宠爱,这才是宫廷常态,可对于宜贵妃来说,这定理仿佛不存在似的,皇上愈发腻歪起来。
算算日子,过了明年的生辰,宜贵妃就三十了。
郭络罗氏艳冠六宫,样貌数一数二,她们承认。可岁月再优待于她,又如何与鲜妍娇嫩的小姑娘相比?
这话,宫妃只敢在心中嘀咕几句。尽管宜贵妃跋扈张扬,想要巴结投效翊坤宫的比比皆是,还有当差的太监宫女,遍寻不得门路。
像那成妃戴佳氏,原先只是庶妃中的透明人,不出几年封嫔封妃,靠的是谁的提携,又有几人不眼馋。
后宫已然多年没有添丁了,随着阿哥们渐渐长成,争宠全是无用功,娘娘小主们的视线渐渐放到了诸位皇子身上。加上前段日子闹大的惠妃降位,连累得大阿哥遭受训斥,又有隆科多夺岳妾的荒唐闹剧……她们打探得津津有味,猛不丁传来宜贵妃怀孕的消息,与云琇结下旧怨的安嫔、僖嫔几个,心情万分复杂。
安嫔苦笑,她是绝不敢再起什么心思。
前头与宜贵妃作对的几个,全都栽了。原先寻替身为难的皇贵妃,不,佟妃,如今正在地下长眠呢。景祺阁的乌雅贵人倒是顽强,熬了这么多年,只盼着荣郡王能够接她出去……惠妃降位惠嫔,僖嫔被掌了嘴,至于平嫔,更不用说了。
赫舍里氏眼见着败落下去,那病歪歪的模样,还不知能不能活过两年。
那厢,僖嫔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咬着牙根枯坐了一夜。
又有了。上天不公,上天不公,郭络罗氏的命数为何这样顺遂?有了三个阿哥还不够……皇上就不怕他们结党威胁太子的储位么?!
平嫔卧床几年,身体断断续续地总不见好,就连往日宫宴也是强撑着列席。不过一场小小的风寒而已,却抽干了她的精神气,内务府得了温贵妃的授意,份例供给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宫里头捧高踩低成了常态,她无宠无势,作为依靠的母族又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叔父尚且无暇自保,哪有心思顾及被磋磨至此的侄女!
平嫔再明白不过,自己的病与翊坤宫脱不了干系。叔父请人弹劾,正是她通风报信的缘故,郭络罗氏这是明着报复她。
只是,她心中恨得滴血却也无计可施。
皇上南巡归来,翻翊坤宫的牌子翻了那么多回,宜贵妃生了十一阿哥却再无孕信,也不是没有风言风语传出。
有人说郭络罗氏坏了身子,再也不能怀上,皇上只叫太医瞒着……说得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平嫔偶然得知,顿觉畅快
。
可这唯一的慰藉,也在今日被收回了。
平嫔紧紧攥着手,倚在枕上大喘着气,发出“嗬嗬”的嗓音。
“娘娘,娘娘!”面含担忧之色、端药走进里间的大宫女看见这一幕,霎时间魂飞魄散,药碗“砰”地一声成了碎片,溅了满地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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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的身体已然大不如前了。
老太太如今挂念的唯有一事,能够亲眼瞧见胤礽成亲。已是初春时节,内务府得了皇令,正式开始操办太子大婚事宜。
康熙二十23书网炳自福建安稳回京,沐浴焚香之后,这位准太子妃的阿玛在乾清门前三跪九叩,郑重接过赐婚圣旨。紧接着,皇帝降下恩典,抬汉军正白旗、石姓瓜尔佳氏阖族入镶黄旗,族长领头叩谢皇恩。
很快,东宫将要迎来新的女主人。
太子虽已列朝,不必与弟弟们一道前往上书房读书,骑射功夫却也不能舍下。
何柱儿眼睁睁地看着主子练得更勤更苦,近来更是扎根毓庆宫的演武场,每每落得一身汗水,不由心疼地劝道:“太子爷,满一个时辰了,您可歇歇。”
太子睨他一眼,摆摆手,“孤还有气力。到了大婚夜,若是静初嫌孤身体孱弱,你来?”
何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