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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檐下,铜铃摇晃。
秦钩根本没有给扶游拒绝的余地,也不肯再听扶游说什么。
他掐住扶游的脸颊:“小声点,声音传到外面,被晏家大公子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扶游跪在他面前,抬眼看他时,双眼通红,悄无声息地就淌下两行泪来。
秦钩原本急促的呼吸滞了一下。
他顿了一下,双手捏着扶游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小黄雀,你怎么这么娇气?明明什么都没做,半刻钟还不到就哭。”
秦钩同他调换了位置,按住他,帮他解开腰带,撩起衣摆。
“别哭了,还给你就是了。”
扶游张了张嘴:“秦……唔……”
下一刻,他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就是秦钩直接简单的计算方式。
欠什么就还什么,他满以为这样很合理。
扶游咬着手,另一只手去推他:“走开……你走开啊……”
可是秦钩真像是头恶犬,会无缘无故咬人的恶犬。
扶游又惊又惧,几乎要被秦钩吓哭了。
他不知道秦钩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多久,秦钩抬起头:“倒杯茶。”
扶游原本傻乎乎的,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不敢动,听见他说话,才回过神,连忙转身去拿茶壶。
秦钩坐在他面前,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单手脱他的鞋袜。
扶游吓得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秦钩用力握住他的脚踝,把他拽回来。
“踩我,你踩我总行了吧?娇气包。”
秦钩拿了两个垫子,让扶游坐得高一些,然后握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腰腹上。
秦钩像是一头恶犬,紧紧地盯着扶游,从喉咙里发出令人恐惧的、低沉的呼噜声。
他看着扶游,像是审问:“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写景的。”
“你没事和晏知写什么诗?”
“是文人之间的酬唱,很寻常的……”
“是吗?你还和谁酬唱过?”
“没有了。”
“为什么把晏知的诗句藏起来?”
“我先前很……”扶游斟酌了一下,“很崇敬晏大公子,他文采很好,我很崇敬他,仅此而已。”
“你们差点成了师兄弟。”
“差了很多,他指点我很多,是我自己没用。”
“他喜欢你。”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
“你喜欢他?”
“不喜欢,我不喜欢他。”
“再说一遍。”
扶游摇着头:“不喜欢,我不喜欢晏公子。”
这样一连串问下来,秦钩一分一分地勾起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
好半晌,他拿着手帕,慢条斯理地帮扶游把沾湿的脚擦干净。
扶游试探着问他:“可以还给我了吗?”
秦钩抬头:“什么?”
“……竹简。”
“丢掉了。”
扶游提高音量:“丢到哪里了?”
“小黄雀,把你的声音放小点,你敢这样跟
我说话?”秦钩轻描淡写道,“我看着不顺眼,就丢到驿馆的窗户外面了,你现在回去也找不到了。”
他话音未落,扶游一抬脚,“咚”的一声闷响,重重地踢在他的胸口。
扶游这个人总是呆呆的,反应不太快。踢完了也不懂得赶快躲,一下子就被秦钩按住了。
秦钩恶狠狠地把他拽过来:“你就是还想再来一次是吧?”
*
正午时分,圣驾回到皇都,百官相迎,万民叩首。
这时候,秦钩已经整理好衣裳,骑着马到了队伍最前面。
他骑着高头大马,进了宫门,在平时群臣朝会的紫宸殿前,也不下马,踏马上台阶,拥北朝南,俯看天下。
这时候,扶游正待在马车里,拿着帕子,沾一点茶水,想把自己的手擦干净。
外面群臣叩拜,呼声震天,扶游也不出去,就躲在马车里擦手擦脸。
或许是大不敬,管他呢。
擦好了手,他悄悄掀开帘子,朝外望了一眼,但是很快又放下来了。
他看见许大史官在哪里了,许大史官就是主管采诗官事宜的。
但是……还是算了吧,他已经见识过秦钩有多会迁怒了,还是先不要连累别人了。
他自己想办法。
*
皇帝寝宫养居殿早已经打扫干净了。
就和在行宫的时候一模一样,秦钩住在正殿,扶游就得跟着他住在偏殿。
后殿庭院里,一树梅花开得正好。
可是扶游没什么精神看,匆匆走过树下,回到房间睡觉。
刚回皇都,晚上还有文武百官的宴会,秦钩应该没什么时间折腾他。
从前要是有宴会,他作为“皇帝最宠爱的人”,是一定要出席的,但是现在肯定不用了。
那他就可以歇一会儿了。
舟车劳顿,再加上扶游还受了伤,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一沾床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傍晚,他是被鼓角声吵醒的。
宴会开始了。
扶游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用手背捂了捂脸,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烫,大概是睡太久了。
两个小太监给他拿了点吃的,见他恹恹的,还以为他是在为不能去宴会而难过,笨嘴笨舌地劝慰他。
“陛下本来是要带公子去的,但是听说公子睡着没起,就吩咐我们不要吵醒公子,好让公子多睡一会儿。”
扶游大概是没听进去,只是朝他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