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隐晦处,纪弥觉得很渴,挣动着想要喝水,却只能挤出微不可闻的单音。
喉咙有些沙哑,说话也像哭泣,脆弱的自己变得陌生,令他不禁怔住片刻。
墙壁倒影叠在一处,漂亮的脸颊被轻轻掐了下,贺景延随即就把他抱起来。
“厨房有温水,我带你过去。”贺景延道。
从浴室到主卧的距离,已经让纪弥足够羞耻,现在看到楼梯尽头的落地窗,他把脸埋在了贺景延的肩头。
离落地窗越近,纪弥缩得越紧。
即便知道这是单向玻璃,窗外漆黑寂静,看到路灯的光影,他还是不由地慌乱。
偏偏这个时候,贺景延坏心眼地停住,纪弥无措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还不走?”他小声催促,“你在看什么啊,快一点可以吗?”
月光洒进来,洒在纪弥白皙的背上,贺景延当然是在看他。
但和月亮都吃起醋,照到的地方被一寸寸抚过,贺景延这才带纪弥走向厨房。
纪弥忘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回的楼上,宽阔中岛台前,杯子打翻没人收拾,水渍泼在微凉的天然石材上,流淌到地上滴滴答答。
眼眶一直发红发酸,这次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睫毛湿透了,他觉得整个人也湿漉漉的,是因为那杯温水吗?还是自己也泛滥得不可收拾?
感官的刺激淹没意识,纪弥略微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主卧,是被贺景延喊了名字。
“纪弥,你在哭。”贺景延说,“很难受吗?”
纪弥往常克制,眼前的一切全是反义词,肯定难以招架更没那么快适应。
不过,他感觉贺景延抱得松了点,就留恋般拉住对方。
“有一点点,不能算难受。”他依偎说。
“我只是第一次……觉得你很凶,我好像没有主导权。”
贺景延的侵略性很重,不止是性格缘故,纪弥那么温柔自持,令人总想去探索防线后是什么模样。
看见纪弥垂着眼,贺景延俯过身,去亲对方的鼻尖。
继而揉了揉纪弥的脑袋,他道:“我没有想过轻怠你,是我贪得无厌。”
贺景延也是第一次,以前从没照顾过人,好像怎么上心都不够,生怕自己让纪弥不好受。
这时已经看得见晨光,他起身去拉住窗帘。
回来的时候,纪弥闷闷地抬起头:“手呢?”
贺景延又搂过来,拍着他的背,哄人的意味非常重,而纪弥很满意这种亲昵的小动作。
他呼吸也变得轻缓,舒服地眯起眼睛来,贺景延见状,想等会儿去冲个澡,让纪弥好好休息。
可是,纪弥慢吞吞地指挥:“好吧,那允许你让我哭得更厉害。”
·
窗帘似乎很久没有拉开过,从日出到日落,屋内没有透进过阳光。
手机难得开了静音,纪弥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看到OC的未读留言有几十条。
不算多,显然也不紧急,于是他又瞄了眼时间。
17:20。
那他好像没有睡多久,转而睡眼朦胧地伸了个懒腰,顿感浑身酸软,警惕地蹙了下眉。
纪弥犹豫地确认了一遍,再冷不丁坐起来,发现今天并不是周六……
他都没过周末,现在怎么就是星期天了呢?!
“贺景延。”纪弥匆忙道,“别躺着了,再睡要上班了!”
与此同时,贺景延感觉到他的动静,散漫地撩开眼帘。
这人表现得一点也不惊讶,脸上也没什么困意,显然已经清楚时间,而且洗漱和收拾过。
“你早就起床了?怎么不喊我呀?”纪弥质疑。
贺景延反问:“饭是谁烧的,被单是谁洗的,你也不肯让保姆来,我不起床谁来伺候?”
说完,纪弥才发现床上用品换过一套,满地的狼藉都被打扫过,不仅如此,自己也清清爽爽。
瞌睡虫终于没了,记忆因而变得清晰。
这两天搞得稀里糊涂,其实下楼吃过饭,也正常回过别人的消息。
只是这些碎片都很混沌,大部分时间被贺景延缠着,头脑昏昏沉沉,一觉醒来还当是自己做梦。
现在他逐渐清醒过来,迷茫的表情瞧着可怜,贺景延又去吻他嘴角。
纪弥像是神智恢复了,但还没完全消化信息,低着头走去卫生间。
不比他的迟钝,贺景延看起来意犹未尽,这会让还想跟进去,却被纪弥赶出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哪里没有看过?”他揶揄。
过了会,门被打开,纪弥命令:“你进来。”
大概被荷尔蒙冲晕头脑,贺景延没意识到这三个字里的危险,迈步就往里面挤。
刚进去他就被纪弥踹了一脚,只是纪弥没有用力气,根本就不疼。
“这是什么?”纪弥看着垃圾桶。
贺景延挺无辜:“你不熟悉么,避孕套啊。”
纪弥呆滞:“我问的是怎么那么多?!”
“都用在你身上了,你怎么来问我……”贺景延发坏。
借此想起了什么,他再轻笑:“不多你也昏不了这么久吧。”
里面全是用过的,纪弥不敢细看,更不敢数到底有多少,羞恼地让贺景延马上去扔掉。
贺景延可谓百依百顺,立即出门去丢垃圾,就是有些恋恋不舍,走得一步三回头。
耳边终于清净,纪弥看向镜子,虽然贺景延做得过火,但没有在脖颈处留下印子。
只是其他地方完全不能看,要不是记忆完整,纪弥会怀疑自己被什么大型犬类啃咬过。
贺景延很快回来,拎着一袋东西,纪弥探头探脑地询问是什么,随后从他手上接过。
里面是消炎消肿的药膏,纪弥没用过这种东西,也难以设想
如何上药,一瘸一拐地说自己不需要。()
“真的吗?”贺景延拖腔拿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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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弥道:“我自己的情况,我懂得多还是你懂得多?”
“不太好说。”贺景延道,“我清楚你身上有几颗痣几道吻痕,但不知道你发没发现自己每处都要好好在乎。”
纪弥本意搪塞,反而被说得噎住,然后没继续辩论,只是把药膏放到旁边。
晚上喝蔬菜鸡丝粥,贺景延端上桌的时候,纪弥先试了下味道。
“这么清淡?”他抿过勺子。
贺景延道:“怕你吃完不舒服,都是鸡腿切成小块了熬进去,还有两碟小菜,你尝尝应该还可以。”
纪弥或许要忌口,可贺景延又不用注意。
所以,纪弥道:“我看冰箱里有海鲜,你不拿出来啊?”
“不拿,我和你吃一样的。”贺景延道。
纪弥听完愣了半秒,继而轻轻地“嗯”一声,坐在软垫上吹了吹粥的热气。
吃饱喝足,他察觉不涂药确实不行,坐垫子上都觉得疼,明天难道要在办公室里放个抱枕?
纪弥有点心虚,担心这会被同事看出端倪,又把那袋药拿出来细瞧。
了解完使用方法,他沉重地想着,自己早该知道惯着男朋友的危害,为什么还是放纵到了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