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予知道,手机一旦落入江舟池的手里,她参加综艺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因为她给工作人员的备注直接用的综艺名字,聊天内容也全都围绕节目内容展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目了然,只要稍微看一看就能知道她即将参加一档恋爱综艺。
一想到这儿,一向镇静的赵慕予难得露出了几分焦急的神色。
她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立刻伸长手去抢手机,却被江舟池单手钳住了双腕,用脚去踢他,却被他压住了膝盖。
一番费力但没用的操作下来,赵慕予损失了最有用的四肢,浑身上下除了一张嘴巴,没一处可以动弹,气得她扭头,又一口咬在了江舟池的虎口上。
牙印和上面的纹身重合。
那是她大一的时候在他虎口上留下的痕迹。
可是,不管是大一那一次,还是上次在桐市被咬肩膀,江舟池都没什么反应。
他手上的力度没松分毫,就像是纵容磨牙期乱咬东西的宠物,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手给赵慕予当磨牙棒。
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是握着手机,点开了她刚收到的那一条新消息,慢条斯理地滑动着聊天界面,翻看记录。
最后,不断上滑的聊天记录停在了双方刚加上微信的那一天。
时间正好是在那通她舍不得挂断的电话的第一天。
之前没想通的问题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她瞒着他的事是如何逃离他。
原来那些她从来不会穿的衣服是为了穿给其他人看。
空气一阵死寂。
江舟池神色依旧平静,只不经意地敛了下眼瞳,眸底晦暗被悉数掩盖。
他将手机丢回床上,轻扫了一眼床边地上放着的那几个购物袋,嗓音平缓地问:“这些衣服不能撕坏对吧。”
这话就像是在问她过期食物是不是不能吃一样自然。
赵慕予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些衣服又怎么碍着他的眼了,被他的不可理喻激得语气又有点冲,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问一些废话问题。我买衣服是拿来给你撕的吗?”
江舟池也没有非要对那几年新买的衣服做什么。
闻言,他调回视线,重新落在赵慕予的身上,淡淡地上下审视着,唇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那你身上这件呢。”
赵慕予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江舟池的表情和玩笑无关,手里还握着她的手腕,在说完这句的话后,将她的双手往上拉过头顶。
赵慕予毫无防备,整个人受力向后一倒,躺在了床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舟池的上身已经压了过来。
他单腿跪在床沿上,如山峦倾覆,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罩在身下,另一只手也攀上了她的上衣。
好像真的要撕碎它。
那一瞬,赵慕予浑身上下的血液轰地一下冲到大脑。
她又急又臊,却在
力量上完全不是江舟池的对手,根本阻止不了他的动作,只能用嘴巴骂人,怒道:“江舟池!”
江舟池知道自己吓到赵慕予了,低下头,用鼻尖亲昵地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向她道歉:“对不起。”
可是声音很淡,丝毫没有肇事者的愧疚感,看向她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欲望,清醒又疯狂:“我会轻一点。”
尾音被淹没在滚烫的呼吸里。
江舟池的唇贴在赵慕予的颈侧,呼吸间有淡淡的香味,引人沉沦,让他只想在她的脖子,肩膀,后背,凡是可能会露出来的地方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然而撑在她耳侧的手背上忽地落下了几滴滚烫的湿润。
江舟池身形微顿。
赵慕予无法动弹,只能望着天花板,眼前的画面却逐渐模糊,就像是被雨水晕开的水墨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明明她没觉得有多委屈。
只不过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江舟池。
那个时候,只要他故意对她说一些反话,或是对她爱答不理,她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但是没关系,她只需要用一句“江舟池,对不起,我错了。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要是还气就气着吧”就能哄好他。
可现在呢。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不动声色的眸底。
越是平静,做的事越是疯狂。
回忆就像上岸的潮,不断地涌入赵慕予的脑海,眼泪也不断地渗出她的眼尾。
最后,她只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却被一只手轻扣住下巴,被迫松开了被咬得失去血色的嘴唇。
而后,她的眼尾覆上了一道轻柔的力度,替她拂去泪水,低声道:“别哭。”
“否则我会更想欺负你。”
赵慕予一听这话,更气了,故伎重演,再次一口咬住江舟池的手。
可下一秒,她还在江舟池右手里挣扎的双手微微一顿。
她好像摸到了他的疤痕。
粗糙,突兀,像一条虫子一样盘桓在他微凉的掌心里。
赵慕予愣住了。
江舟池尚未察觉,还在替她擦眼泪,却在某个瞬间察觉右手掌心微痒,抬眸看了一眼。
明明嘴里还在用力咬他的手,可柔软的指腹却在摸他的伤疤,像是在抚慰那些已经过去的疼痛。
真是矛盾。
江舟池眉眼一敛,握住了赵慕予不安分的手。
赵慕予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在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后,她回过神,隔着朦胧泪眼望着江舟池。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又很快被再次响起的门铃声打破。
——叮咚。
赵慕予一惊,知道应该是丁晓晓和许可来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门外的人听见。
可没人回应的空气并没能劝退门外的人。
也许是半天没等到她开门,丁晓晓察觉到了不对劲,奇怪道:“怎么没人开门,赵老师不在房间里吗?你给她打一个电话呢。()”
这话说完没多久,赵慕予的耳边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来自她刚才被丢到床上的手机。
紧接着,她又听见了丁晓晓说话。
对方大概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声音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点,说:“我好像听见里面有手机在响!?()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话落进赵慕予的耳朵里,演变成了一系列可怕的后续事件。
她很怕丁晓晓和许可会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去找前台要房卡冲进来,浑身不自觉地紧绷。
还没等赵慕予想出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她的耳畔忽地拂过一道温热气息。
下一瞬,又变成了一道轻而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明知故问道:“想去开门吗。”
闻言,赵慕予的注意力从门外拉回到江舟池的身上。
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用一双眼泪还未干透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如同一场无声的抗议。
不过,就算是等不到赵慕予的回答,江舟池也不介意。
他将她的紧张和担心尽收眼底,带着凉意的手指轻揉她柔软的耳垂,像是为了缓解她的情绪,又像是在缓解自己的欲望,冷淡的声线放柔了几分,告诉她方法,哄她开口:“只要你说你会退出节目。”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慕予终于找到了江舟池这次犯浑的原因,却丝毫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摘了红绳,江舟池生气,她可以理解。
可现在她只不过是去参加一个和他无关的节目而已,他凭什么要求她退出。
他每次都这样。
一旦她做了不如他意的事,就来折磨她。
以往赵慕予一心想着息事宁人,最后都会选择妥协。
结果呢,到头来换来的只不过是江舟池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欺负。
这一次,赵慕予不打算退让了,不甘心地顶撞了回去:“难道我不能参加这个节目吗?不对,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参加什么节目。”
这话没留给江舟池任何反驳的余地。
因为他的确没有资格。
江舟池低敛着眉眼,沉默了一息。
再开口时,声线里的阴郁褪得干干净净,他低声问她:“那你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一个资格。”
话音一落,还在不停播放的手机铃声也戛然而止。
这次门外传来的是许可的声音。
她挂断了电话,对丁晓晓说:“木鱼应该是有事出去,忘带手机了。我们一会儿再来看看吧,一直在这儿等着也没用。”
“也行,那走吧。”丁晓晓很爽快地同意了许可的提议。
两道脚步声在走廊上越走越远。
赵慕予却忘了放松紧张的心情,只听见了江舟池的那一句,那你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一个资格。
蕴着几分乞怜意味的
() 语气就像刚才找她要第一条红绳。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在求她给他一个资格,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干涉她的资格。
“求”。
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江舟池扯上关系的一个字眼,赵慕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它用在江舟池的身上。
她不想再这样没头绪地胡思乱想下去,别过头,闭上眼,免得被江舟池干扰本就不坚定的一颗心,而后竭力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冷漠道:“我没资格给你资格。”
这话听起来像绕口令。
但除了这句话,赵慕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一时间,没人说话的空气再次冷却,只剩下冷气运转的声响。
赵慕予的眼睛还闭着。
她看不见江舟池的脸,只觉得在她说完后,他似乎扯出了一个笑,像是轻哂,又像淡嘲。
没一会儿,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道关门声。
赵慕予一愣,缓缓睁开了眼。
遮挡住她视野的江舟池已经消失不见,笼罩着她的那道黑影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江舟池走了。
没有留下一点来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泪痕,赵慕予恐怕会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一场关于江舟池的先甜后苦的梦。
赵慕予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应该彻底放松下来才对,可没一会儿,眼泪浸湿了衣袖。
不知过了多久。
门铃声第三次响起。
赵慕予回过神,擦干眼泪,起身走过去,开了门就转身进了洗手间,假装自己在忙。
因为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见人。
这一次,许可没有陪同,是丁晓晓一个人来的。
进屋后,丁晓晓在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隔着洗手间的门,好奇问道:“赵老师,你刚才出去了吗?怎么敲门都没人开门呢。”
赵慕予打开水龙头,用水流声掩盖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声音,回道:“应该是在洗澡。”
“哦哦。”好在丁晓晓的神经一如既往的大条,完全没听出她的不对劲,和她说了一声“晚安”就离开了。
赵慕予关上水龙头,在镜子里看见了眼睛通红的自己。
继在桐市酒店的那一晚,她再一次失眠一整夜。
第一天早上,她也没有去吃早饭。
下楼的时候,许可和丁晓晓已经在大厅里等着她了。
一见到她走出电梯,丁晓晓就兴奋地冲她挥舞着双手,等到她走近后,脸上的兴奋却消失了。
她被赵慕予眼睛下方那一圈淡淡的青色惊到了,连重新戴在赵慕予脚踝上的那条红绳都没发现,担心道:“赵老师,你昨晚失眠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脸色这么差?脸色差就算了,怎么还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赵慕予:“……?”
许可把手里的
牛奶和面包递了过去(),同样担心地看着赵慕予。
赵慕予接过早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和许可说了一声“谢谢”,心里却在直叹气。
经过一整晚的调整,她的心情终于不再被昨晚的沉闷笼罩,至少面对许可和丁晓晓的时候,还能假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遗憾的是,她的生理状态没能调整过来。
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她走到镜子前,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见鬼了,所以特意把早餐时间全用来化妆了,免得许可和丁晓晓担心。
遗憾的是,以现在的结果来看,她的化妆技术亟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