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锦选的院落隐在花海里, 并不容易发现,他在外面布了结界,简单地收拾一番, 在床榻边看盛如翡的伤口。
他昨晚看的时候还愈合地好好的,现在伤口再次裂开,血迹浸透了盛如翡的衣衫,他小心翼翼帮盛如翡翻身。
“染上妖气,这些是魔修伤的?”林似锦并不需要回答, 他褪去了盛如翡的衣衫,上面有很多伤痕, 有的并没有沾上妖气。
说明不止魔修。
伤口与衣服粘连在一起,他用法术将之分开, 不止有新伤,他目光略微顿了顿。
盛如翡未曾在他面前脱过衣服,除了新伤之外, 腰腹、背部, 还有虬结的腹肌上,都是大小不一的陈旧伤痕。
有一道在肩膀上, 还有一道在腰侧,伤疤很深,看样子仿佛能将盛如翡整个人贯穿。
林似锦伸出指尖碰了碰,他触碰到盛如翡的皮肤, 盛如翡的皮肤温度很高, 他碰上去, 盛如翡微垂的睫毛颤了颤。
不知道这些伤都是如何弄的, 但是有几道……看起来莫名眼熟。
林似锦略有些晃神, 他指尖停留在上面, 扫到了伤口裂出来墨汁一般黑色浓稠的血,他又回过神来。
心底仿佛被人用针戳了一下,他找出来祛妖毒的药粉,洒了一些在盛如翡的伤口上,重新为盛如翡包扎了。
黑色的血逐渐变得正常,每道伤口都重新包扎,他打了许多个丑丑的蝴蝶结,然后帮盛如翡把衣服穿上了。
盛如翡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他又上手摸了摸,烫的吓人。
“扶衡,我师兄发热什么时候能退下去。”
林似锦不懂医术,他身边也没有别的人可以问,只能问扶衡。
“看个人情况,意志力不够坚定可能十天半个月,若是意志力超出常人,兴许第二日就能好。”
林似锦:“为何?”
他又摸摸盛如翡的额头,从怀里拿出来了小手帕,用法术沾湿,手帕变得冰冰凉,然后敷在盛如翡的额头上。
“我师兄意志力很坚定。”
林扶衡:“妖毒侵体,不止会侵染身体,还会侵扰人的神智。”
“你守着他便是,看看他几天会醒。”
林似锦又摸摸盛如翡的额头,他用指尖碰了碰,手帕没一会就被捂热了,于是他又重新用法术把手帕变凉。
他闲不住,又去摸盛如翡的胸口,里面果然还塞着一条手帕,是他之前给盛如翡的。
“现在是不是还有许多人在盯着他?”
盛如翡脸色苍白,眉头微微皱着,他指尖放上去,盛如翡的眉心又一点点地舒缓。
“是,”扶衡实话实说的回答,“若是他被抓住,可能会死。”
“牵扯到圣物,加上有魔修在背后搞鬼,没猜错的话,现在应当有许多人想要他的性命。”
林似锦没有问为何非要取性命这种蠢问题,无论是仙门还是魔修,都有一些法术能够取人性命之后夺取记忆。
这般既方便也安全,保证不会让想要得到的消息落在别人手里。
“你现在对于你师兄来说是累赘,”
扶衡,“我一直未曾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说的是无生剑意。
林似锦唇角绷紧,他看着盛如翡的侧脸,这般的选择,他以前未曾做过,他也不过是十七八的少年。
未曾有丰富的经验和阅历能够告诉他,该如何去选。
“若是我失败了怎么办?”
“你可还记得不问给你们算的命格?”扶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们身上连着前世因果,若是不解开,不但你们两人会分开,你师兄还会丢掉性命。”
“至于你,会成为前缘的牺牲品,是死是活,都看别人的心情。”
“那我若是学了,他便能好好的?”
林似锦回忆起来,他见过的羽鹤吟纹、幻阵中的假盛如翡,以及为他而开的怨灵花,还有那时马车上的稻草人。
一切似乎都隐隐有预示,他已经深在漩涡之中,盛如翡也被牵连其中,他没有退路可言。
可他如今连一切起因都不知晓。
“不一定能救得了他,但是能够暂时保护他,不用他再为你而受伤。”
外面长风扬起,远处天际血塔若隐若现,怨灵花幽幽而绽开,红色的艳株随风没入天际尽头,无数怨灵哭诉低吟。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仿佛在悲悯尚且不知自己前路名为深渊的少年。
门口的一片怨灵花落在地上,林似锦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他最后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嗓音有些低,头顶传来柔软的触感,扶衡沉默了好一会。
“你很快就会知晓答案。”
林似锦听完唇角绷直,心里浮现出来巨大的恐慌感,他看着尚且昏迷的盛如翡,埋在盛如翡胸口处,盯着盛如翡的侧脸看。
“师兄,你什么时候醒,平日里什么也不告诉我。”
“逞强。”
林似锦趴在盛如翡的胸口,他就喜欢赖在盛如翡身上,想起来盛如翡现在身上还有伤,他又起来,给盛如翡重新换了一条手帕。
到了傍晚,他一直守在盛如翡床榻边,在快这时,听到了远处天际传来的一声巨大嗡鸣。
嗡鸣声像是巨兽在哀鸣,震得人耳鸣生疼,他太阳穴突突的跳,一边拿东西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边替盛如翡捂上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