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扶她上了炕,见她脸色灰败,忙给她冲了茶,道:“这茶也见底了,回头我打发人去找茯苓,让五姑奶奶再送些来。”
老太太喝了几口暖暖的五花茶,砸砸嘴角,眼中不由慢慢流下几行老泪。
造的这个孽,她也有份。当初她明知救人的是五丫头,便不该装糊涂,就该堂堂正正把事情挑明了。敬国公府爱娶不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景阳侯府从根儿上就亏了理,在敬国公夫人面前抬不起头。
五丫头又是个真聪明伶俐的,若那柳镇真娶了去,必也会好好护着,哪里至于如此。
该低嫁的偏高嫁了,该高嫁的偏又低嫁了。
都是她当初痛爱锦心多过锦鱼,一念之差,人啊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花妈妈见她流泪,唬得忙找了绢子给她拭泪,道:“可是心疼四姑奶奶了?这事怕是只有侯爷去找……”
话未说完,就见老太太摇了摇头,叹息不已,半天才道:“锦心这丫头糊涂。我原当许氏还算聪明,这么些年,这贤惠的名声也守住了。哪里知道,竟也是个糊涂的。她当敬国公夫人是什么人?当年人家跟国公爷一起戍守在甘阳关,国公爷带兵追敌,城内空虚,北边的狄人带了好几万的兵围了城,守将战死,眼看就要破城,她身怀六甲,却披挂上阵,亲自出来督战,竟是把那城给守住了!若不是那一声胜仗……当今还未必能坐上这把龙椅呢!所以柳镇才叫一个镇字,镇守的镇。”
这些陈年旧事,花妈妈也是知晓的,便点点头,道:“这也怪不得四姑奶奶,刚成亲,蜜里调油的,有那些个人堵在眼前,能不刺心么?”
老太太怒得一甩手绢:“不怪她怪谁!瞧瞧小五,不动声色就把江凌身边的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夫妻还和和美美的。她是真笨,嫁都嫁了,还想处处压她五妹妹一头,但凡她向小五学学呢,也不至于如今闹得这般难堪,竟然敢动手,向婆婆丈夫出卖自己的亲娘!她以为这样柳家便能瞧得起她了么!亏得我当日没去看她那个什么破暖房!不然现在都能臊死,哪有新媳妇这么巴结婆家的!”
花妈妈忙道:“可不是呢!再没想到五姑奶奶竟有这样的本事,既撵了人,还叫人念她的好。您也别生气了,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五姑奶奶有了造化,谁不说您眼光好,当初那传家的镯子不也给了她么!四姑奶奶过两年慢慢也就明白了。”
老太太狠狠拭了拭眼角,瞪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见外头传,说是侯爷来了。
老太太正有气没处撒,见景阳侯来了,也没给他个好脸色。
景阳侯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头,低头喝了半盏茶,却没说什么。
老太太到底心疼儿子,便道:“你来找我,可是想让我拼了这张老脸去找敬国公夫人讨个公道?”
景阳侯一怔,猛地抬头:“不是不是。这事,我回头叫了柳镇来问清楚再说。俗话说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她当敬国公府是什么地方,竟然这样冒失地去质问人家?锦心也是糊涂,这点小事都处置不了,还闹到娘家来。犯了口舌,真是丢人。”
老太太听他这样说,不由愕然,想了想,又只得叹了一口气。这男人跟女人瞧事情,总是不同的。在她们这些内宅女子看来,这通房妾室就是天大的事了,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小事一桩。
“罢了,若是锦心再回来,你这个当爹的也该劝劝她。叫她别再跟她五妹妹争来争去的,有什么事不好跟家里说的,也能跟她五妹妹商量商量,叫她五妹妹替她出出主意,也省得再犯这样的傻气。”
不想景阳侯听了,却猛地变了脸色,怒道:“锦鱼?跟她商量?那就是个没良心没规矩的!今儿回来,她竟然把秦氏给带走了!我说了,从今往后,都不许她们母女再踏入侯府一步!”
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事,听得一惊,反复问了几遍,才总算相信秦氏真回洛阳庄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指着景阳侯道:“原来她竟是个真明白的。这么些年,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