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如今听了她的劝,在家中行走不坐软轿。
只是走得极慢。
好在今天秋高气爽,景阳侯府的草木也不错。
与敬国公府的红枫不同,景阳侯府种的是黄金枫,叶片金灿灿的。一半在枝头,一半在脚下,好像走在一条黄金路上。
锦鱼脚步快,没多久便追上了老太太。
就听她娘正跟老太太在说宁哥儿的起居。
老太太问得仔细,吃了什么,吃了多少,一天便便几次,便便什么颜色,问得津津有味。
锦鱼听得暗暗摇头。
老太太连她跟江凌要走,都舍不得,怎么会舍得让她娘带着宁哥儿离开。
她爹那边,有江凌。定然能行。
她这头,该怎么劝老太太呢?不由暗暗发愁。
慢慢行去,到得期颐堂,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
老太太却是乏了,便又上炕半躺着。
秦氏看看时辰,便叫奶娘抱宁哥儿去睡一会儿。待宁哥儿走了,她才不住给锦鱼递眼色。
锦鱼因没想到什么好法子,便想事缓则圆。反正江凌若是外放,她是定然要跟着去的。
等定下来,再提秦氏的事也不急。
她便暗暗冲她娘摇头。
可是花妈妈跟老太太是什么人,她们母女两个这点眉眼官司,早看在眼里。
老太太歇了歇,喝了杯五花茶,看向秦氏。
虽说之前她对秦氏有些不满,可今日见了,又觉得秦氏也没她之前想的那么骄纵。
秦氏长得好,如今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顺心,整个人都像那盛开的木芙蓉,虽不像那青春少女娇嫩,却有一种成熟的美丽,安安静静地,也显出几分随遇而安的老成。
她今日穿着也得体。虽说秦氏不必再替许氏守孝,可仍是穿得很素静,一身的穹灰色的袄子,莲白的裙子,外头是一件厚厚的月白比甲,头上也只简简单单地插着碧玉的簪子。
要说她对秦氏最满意的地方,就是秦氏把宁哥儿养得极好。
才半岁大的孩子,小胳膊小腿有力气极了,还会冒话。“咦咦哦哦”地跟人对话,叫人欢喜得不行。
便问:“上次五丫头说,大郎在,你不方便回府。如今我把大郎送去了山东。你若还不回府,终归看着不像个样子。”
说完,见秦氏低头不语,也知道她的担心,便道:“你如今身上有诰命,回来了,谁敢低瞧你?紫竹斋地方小些,浅秋院又太远了。我一个老婆子住这偌大的期颐堂也是无趣,不如叫他们隔一隔,给你们母子隔出个垮院来。”
锦鱼在旁边听得,暗暗叫苦。
老太太这是有多喜欢宁哥儿呀。居然要她娘直接住到期颐堂来,分明是时时都想见着宁哥儿。
秦氏坐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腿,偷偷抬了脸往锦鱼处看。
锦鱼被逼急了,倒有了个思路。当下她硬着头皮道:“老太太,您可瞧着,我娘把宁哥儿养得极好?”
老太太顿时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锦鱼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才道:“说来我娘能把宁哥儿养得这么好,也是因为我娘住在府外。”
“胡说!就是回了府,难不成谁会把宁哥儿给抢了不成!”
老太太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话语间顿时带了些火气。
锦鱼笑道:“如今自然是没有的。只是侯爷还在壮年,早晚还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续个弦。到时宁哥儿岂有不日日跟嫡母请安的道理?新夫人要管教宁哥儿,难不成,我娘还敢拦着不让?若是现在回来,新夫人进门后,再搬走,新夫人岂不更难堪?宁哥儿也折腾。”
就见老太太眯起浑浊的眼,脸上冷下来,看了一眼花妈妈,似乎两人早商议过这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