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谢阮都没主动跟薄晋说话,力图破除“最美感情”的说法。然而晚自习,在他又一次碰到搞不懂的知识点时,他不得不开口了。
他基础不好,实验班老师讲课又快。其他科目还好,他脑子聪明,摆脱了原书的束缚后更是如鱼得水,接收新知识的速度非常快。唯独英语,也不知是天生没长这根筋还是怎么,几乎一窍不通。
思来想去,只能求助薄晋。
谢阮本以为薄晋会像之前一样,必定要先撩拨他几句。但出乎意料的,看到他的问题后,薄晋二话没说,直接进入了正题。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谢阮才明白,为什么其他同学会管薄晋叫学神。
这个人的大脑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不但各种单词语法信手拈来,连它们在书里的哪一页哪个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更难得是,明明谢阮只问了一个问题,他却能据此额外延伸出许多知识点。谢阮不知不觉间就多学了很多东西。
晚自习下课时,他瞄了一眼自己的学习进度,差点没敢相信。
谢阮心里一点实感都没有,脚踩棉花一样走出了教室。
宋星河看到他飘乎乎的模样,顿时酸了,在他肩膀上狠拍了一下:“瞧你那点出息,跟薄神同班就那么激动?”
“别以己度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谢阮白了他一眼,“我是在想事情。”
宋星河根本不信,他还是觉得谢阮和薄晋之间肯定有点什么。要不然薄晋怎么不找别人,偏偏过来找他?
这两天论坛上也有不少涛他和薄晋关系的帖子,大部分都是十一班的人发的。可惜无图无真相,根本没人相信,很快就沉了下去。
“你能想什么事?”
谢阮正在脑子里默默复习之前学到的东西,闻言脱口而出:“get/be tired of。”
“我操!”宋星河惊恐地看着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来真的?”
虽然他知道谢阮打算好好学习,但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拼,走个路的工夫都在想英语。这个劲头,说句头悬梁锥刺股也不为过了。
“不然呢。”
那本书里不是写他不如沈行云,更不如叶海琼么?他偏要超过他们。都在一个学校、用同一套课本,他不信他会比那两个人差。
宋星河上下打量着谢阮,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一样,啧啧称奇:“这就是传说中的化悲愤为动力么?”
“滚!”谢阮一把推开他,“悲愤个屁,老子高兴得很。”
他脚下方向一转:“请你吃棒冰,吃不吃?”
“吃吃吃!”宋星河一听到吃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嘻嘻哈哈地搭着谢阮的肩膀,两人一起朝超市走去。
谢阮下课的时候因为一道题耽误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因此超市里的人并不多。他买了六根棒冰,给宋星河两根,自己留了四根。
“你吃这么多不怕拉肚子?”宋星河咬开包装,迫不及待舔了一口,登时爽得喟叹出声。
“没,”谢阮分出两根装进塑料袋,含糊道,“这是给别人的。”
宋星河刨根问底,斜睨着他,笑得贱兮兮的:“给谁啊?”
谢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吃你的吧。”
两人没
走大路,而是从小树林抄了个近道。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叫骂和打斗声。
“去看看!”宋星河咽下嘴里的棒冰,眼睛都亮了,拉着谢阮往前狂奔,“自从你不打架,我都好久没看过热闹了。”
谢阮怕手里的棒冰化了,本不想过去。但要回宿舍就绕不开前面,除非他们改走大路,便由着宋星河去了。
离得越近,前面的声音就越清晰。
“妈的沈行云,你敢打老子腿!”
“我不但敢打,还敢打断。”沈行云偏头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掂量着手里的棍子,眼角眉梢都是戾气,“傻逼。”
说着,又是一棍子下去。
他今天心情本就不好,谢阮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要跟他分手。他本以为谢阮是在耍小性子,过两天就好了。可谁知今天过来一看,谢阮不但转班了,还把他的好友也删了。
过去,沈行云最烦谢阮天天缠着他。好好一个大男人,跟条哈巴狗似的,就知道冲他摇尾巴,看着就烦。但现在谢阮不跟着他了,他反而开始不得劲。
无论吃饭还是打球,谢阮那张脸总是在脑子里晃,弄得他干什么都没精神。
尤其晚上,他打游戏时缺了一个人,下意识就叫了声谢阮。话说出口才想起来,谢阮已经不在十一班了。
沈行云都怀疑谢阮是不是给了他下了蛊。
他一肚子气,越想心里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差点没爆炸,这人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沈行云身手不错,如今心里憋了一口气,下手更是狠辣不留情。饶是对方长得人高马大,也不是他对手,顷刻间就挨了好几下。
“可惜了,”宋星河躲在一颗小树后,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打成一团的两人,把棒冰嚼得咯吱咯吱响,“陈旭太不中用了。”
陈旭就是跟沈行云打架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谢阮曾经不止一次听说他霸凌同学。
“谁说不是。”谢阮遗憾地咬了口棒冰,还以为能看到沈行云被打的场面,谁知道结果完全反过来了。
“走了,”谢阮觉得没意思,招呼宋星河,“我回去还有事。”
宋星河有些意犹未尽。奈何谢阮铁了心要走,他只得跟上去。只不过仍旧有些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眼睛都落在了后面。
小树林里到处都是横向生长的杂草和树杈,谢阮刚想提醒他看路,宋星河脚下就一个踉跄,直直地撞到了前方的一棵树上。
谢阮:“……”
宋星河捂着额头倒吸了口凉气:“我靠,疼死我了。”
沈行云耳尖地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以为是陈旭叫了人来。冷笑一声,拎着他的领子狠狠往树上一掼,死死压住,转头恶狠狠地望过来。
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
已经是晚上,学校里夜灯全部亮了起来。稀疏的碎光从树影婆娑间洒下来,照在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给那张漂亮的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仿佛漫天月华尽落于其上,好看的不似人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