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过道上缓缓行来一人,安静落座她身旁。
“昀昀。”
舒鹏往她手里塞一个首饰盒子,
“奶奶今天生病来不了,托我把这个带给你。我今天太高兴,差点忘了。”
打开木质雕花的精致礼盒,纯黑色的绒布上躺着一个清透无暇的高冰级翡翠手镯。
舒昀小时候在奶奶卧室里见过这个手镯,是老人的毕生珍藏之一。
不远处,陆叔叔陪在叶甄身边,和熟识的商界名流相谈甚欢。
算起来,舒鹏和许美琳离婚已经将近两年了。
当时迫使他下定决心离婚的,是舒昀打包送来的一系列许美琳多年来欺压她们母女俩的证据。
尽管同样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舒鹏再一次感慨万千。
直到婚礼开始前一天,他还幻想自己是否能牵着女儿的手步入婚宴仪式台。
然而最后,舒昀选择了让新郎陪着她走过这条铺满鲜花的、美丽而遥长的红毯。
“爸爸对不起你们。”
舒鹏一字一顿,缓缓地说。
舒昀扭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爸,我 可能......”
其实是一定,
“不会轻易原谅你。”
舒鹏长叹一口气:“是爸爸当年瞎了眼......”
父母离婚时舒昀还太小,对于父亲感情上的背叛,这么多年过去,舒昀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了。这样不值得的男人,母亲离得越远越好。
舒昀打断他:“爸,您和许姨的事情,我管不着。我之所以不能原谅您,是因为这些年来,您作为一家之主一直放任她的卑劣行为,没有及时阻止她,更别提保护我和妈妈。”
至于许美琳,她疯狗似的咬着叶甄不放二十年,现在她和舒鹏离婚了,也别想落得清静。
以后无论她走到哪里,舒昀都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她名誉扫地,一辈子孤苦无依到老死。
美丽的新嫁娘堪堪收了笑,平静说道:
“爸,以后我有时间,还会定期去您那儿给晗晗辅导功课。您记得多关注一下他的心理健康,以前多活泼的孩子,经过您和许姨的事儿,变得孤僻了很多。”
以前住在父亲家里的时候,舒昀虽然很宠弟弟,实际对他却并没有几分真心。可舒晗和他的亲生母亲完全不同,是那个冰冷的家里唯一给舒昀带来温暖的人。
说罢,舒昀抚平礼服上的褶皱,起身准备离开。
婚礼现场,她作为新娘偷偷坐在角落里休息,只让新郎一个人迎来送往,久了会叫人看笑话的。
舒昀离开后,舒鹏望着女儿的背影出神许久。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又孝顺。
但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远,舒鹏心底切切实实感觉到一股悲凉。
一切破碎,似乎已经再难挽回。
漫长的婚礼酒会终于告一段落。
回家的车后座上,舒昀疲惫极了,靠在鄢南肩头望着窗外发呆。
鄢南轻轻牵住她的手:
“是不是累坏了?”
舒昀松了松肩胛骨,笑:
“累并快乐着。”
鄢南说他不信。
他们两个新婚夫妻本来只打算出国办一场简单的草地婚礼,请几位至亲好友参加,喝点小酒,听点小曲,跳点小舞,简略而自在的仪式,更能凸显誓言的伟大。
可惜复杂的豪门世家由不得他俩胡闹。
以鄢南如今在家族中的地位,施压到一定程度,他们的草地小婚礼还是有可能办成。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舒昀十分轻易地向长辈们妥协了。
“哪个女生不想要盛大的世纪婚礼?”
这是当时她给出的理由。
今天,鄢南捧着她的脸又问一遍,舒昀疲惫至极,脸蛋直往他颈窝钻,终于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
“嫁给你之后,不想太有主见。”
舒昀细声细语地说,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一直在盘算周围的所有事,所有人,直到遇见你之后。”
鄢南:“嗯?”
“你总是一眼就能看透我,刚开始我很不安,慢慢接受之后发现,我在你面前,想耍心机就耍心机,想犯傻就犯傻,不仅不会遭到反噬,你还会配合我,简直自在得不要不要的。”
鄢南轻笑了一声。
舒昀把全身的重量倚到他身上:
“和你在一起久了变得越来越懒,婚礼的事情其实我都没怎么烦心,一路被郑女士和叶女士推着走,舒服极了......怎么办,我现在好像变成一个啥也不愿意操心的小懒虫。”
“那就做小懒虫吧。”
鄢南将她抱坐在怀里,语调清沉沉的,
“从今天开始,是你这只小懒虫重新来过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