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客气了,是我和王爷贸然来访,失了礼数。”
就在双方寒暄的时候,身后一个身着金边锦袍的少年已经睁大了眼睛:
“言大哥?”
阎云舟抬眼顺着声音看去,那在孟罗书身后人群中的一人,可不赫然就是去北境前在京郊遇到的周家玄子?
“幼安同王爷熟识?”
周云溪字幼安,此刻他人都愣在当场,倒是阎云舟笑了:
“还未当面恭喜周公子得中探花郎,从前欺瞒实属不该,倒是要请探花郎见谅。”
春闱殿试,周云溪是李彦钦点的探花郎,十七岁的探花郎,在京城中一时之间风头无两,而且他听说周云溪当面辞去了翰林院庶吉士,自请外放到地方历练,李彦对此倒是颇为赞赏,年底述职他本是不够资历,却得了恩旨意回京。
到了屋内,热茶端上来,这一屋子的人才明白阎云舟和这新科探花的渊源:
“想来,幼安争气,倒是没有浪费王爷那两百两银子。”
这一屋子的人倒是没有品阶太高的,很多就是半个读书宴也没资格去请阎云舟,对这位一品亲王都是敬和怕更多,都有些拘束,没一会儿便告辞了,周云溪临走的时候还是顿下步子:
“王爷,我以后还能登府拜谢吗?”
到京城之后他其实还打听过言琚,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他还以为言琚不是京城人,却不想他竟然是焰亲王,从前他是真心相谢,日后自然也是,他不怕旁人说他结交权贵,只怕阎云舟心中不喜。
“自是可以,难不成换了个身
份,探花郎便不识我了?”
周云溪正礼下拜,心中安心,这才告辞。
阎云舟又和孟罗书寒暄了一会儿才正色开口:
“孟大人想来也奇怪我们二人忽然而至,我便直言相问了,您的小女儿可曾议亲许配人家?”
孟罗书都是一愣:
“王爷说的是小女彤冬儿?”
“是,正是彤冬儿小姐。”
孟罗书虽然是刚到京城,但是焰王府正式册立世子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说起来阎炘承小的时候他也是认识的,而阎云舟今日特意来此,问的还是他女儿的事儿,这是为谁问的自然已经不言而喻了。
“高堂最喜彤冬儿,我便多留了孩子一年,还未议婚。”
宁咎的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暗叹那小子还真是有命,他看了看阎云舟,阎云舟也笑了:
“孟大人,我们两家从前也算是邻居,承儿小时候您也是见过的,如今两个孩子都正当龄,我焰亲王府世子诚意求娶贵女,若是大人有意,我定备厚礼,上门提亲,绝不辱没孟小姐。”
孟罗书没有想到阎云舟竟然这样干脆,他是听说了最近焰亲王府的世子有议亲的意思,这京城之中权贵如云,焰亲王的爵位乃是世袭罔替,世子妃便是明日的正一品王妃,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勋贵在盯着,怎么也不应该落到自家的头上。
“王爷,恕在下直言,世子身份贵重,小女恐怕辱没了世子。”
阎云舟猜到他会有此一问:
“孟大人,如你所见,如今的王府也算是家门鼎盛,本王确无意再联姻勋贵,这是其一,其二,承儿是焰亲王府的世子,更是本王的侄儿,我阎家几代人都用情极专,我自是想要侄儿过的幸福,娶一个他喜欢的女子,终老一生。”
阎云舟的话说确实让孟罗书不得不心动,讲求门第,这朝中就是凋零的宗室也未必比得上焰王府的世子贵重,而论父母心,谁人又希望女儿找一个流连花丛的公子哥,别的他不清楚,但是好歹他从前也和焰王府做了那些年的邻居,阎家治家之严他心中是清楚的。
虽然上一次见阎炘承还是在那孩子幼时,但是想来有阎云舟管教,那孩子应该错不了。
从孟家出来,宁咎的笑意便没下去过,阎云舟侧头看他:
“笑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娶媳妇呢?”
宁咎懒洋洋地靠在了马车上:
“你是没有瞧见今日我们出门的时候承儿那忐忑,期待又紧张的眼神,这小子看来是真的喜欢孟家的小姐,我们打赌,你侄子此刻肯定在大门口等着呢。”
阎云舟哼笑了一声:
“就那么大出息。”
“哎,现在还笑话你侄子,你也没好到哪去啊。”
宁咎笑着开口,心里还有些感慨,这阎家还真是挺出情种的。
马车刚停稳,里面的两人便听到了外面一阵急促下台阶的脚步声,宁咎看向阎云舟,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的样子。
还不等马车的门从里面推开,便被阎炘承从外面给拉开了,阎云舟迎头便弹了侄子的脑门一下:
“瞧你的出息,给我到下面站着。()”
阎炘承溜溜下去站着,阎云舟下来的时候他还十分有眼力见地扶了一下他的手肘,宁咎在后面看的但笑不语,但是两人却像是约好了一样,都缄口不语,弄的阎炘承抓心挠肺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
“二叔,二叔父,你们快和我说吧,孟大人什么意思?彤冬儿可许配了人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直到了正堂请了程清浅过来阎云舟才开口:
“大嫂,孟大人家的小女确实还未许配人家,今日我也将有意提亲的话递了出去,孟大人并未拒绝,看来我们真是要准备聘礼,上门提亲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阎炘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程清浅的面上也有了笑意,那日阎云舟问出自家儿子的心思之后她也在担忧,就怕孟家的姑娘已经议亲了,毕竟彤冬儿只比承儿小了一岁。
如今这情况真是再好没有了。
接下来的日子忙的便是程清浅了,宁咎和阎云舟倒是躲闲了起来,毕竟,这京城之中下聘礼的数目他们实在也不清楚,王府中馈一直都是大夫人负责,他们也不去掺和。
朝中已经开始年节休沐了,宁咎难得连国子监都不用去,没事儿便和阎云舟赖在一起,冬天他不愿意出门,浑身都是懒骨头,倒是阎云舟身子好了不少之后便在屋里待不住。
早晨的时候总要去院子里练练枪,时间不长,注意保暖,宁咎也不拦着他,长枪卷起漫天风雪,如墨的长发随着利落的动作在风中飞舞,一身束腰长衫的人没有一个花哨的动作,大开大合的枪法,带着凛冽的战意,恍惚间这窗外还是那个一手护住大梁北境的阎将军。
宁咎叫人开了窗户,整个人裹得像是一个蚕蛹一样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目光透过窗子看着窗外练枪的人。
偶尔那人目光射过来的时候,他便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和他晃了晃,便能见到那面上冷然的将军,眼底多了一抹暖色。
一刻钟的时间阎云舟便会进屋,小侍服侍他换下有些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免得着了风寒在,他也每每都会在铜炉前将身上的寒气彻底驱散之后才去抱榻上的人:
“怎么一身的懒骨头?日日在房内你不嫌腻得慌?”
宁咎眯着眼睛靠在换了一身衣服的阎云舟身上,就像是絮窝一样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你说我从前卷生卷死的,竟然从未觉得睡懒觉,猫冬是一件这样舒服的事儿,我不腻得慌,我就喜欢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的咸鱼日子。”
细细数下来,从他到这个地方之后,不是身累便是心累,就算是战争胜了,阎云舟的身体也是压在他身上的一个大石头,如今石头挪开了,他合该好好享受几日这难得的咸鱼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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