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抬头愣了会儿,然后说:“你好好学习……就好。”
林骁意兴阑珊:“哦。“
惊蛰还是很想回去见奶奶,这小半年,她和奶奶通话的频率更高了,奶奶听起来身体不错,每次都絮絮叨叨说很多,惊蛰似乎都能想到奶奶每天都在做什么,但她还是时不时会怀疑一下,会不会都是骗她的。
有些念头一旦起了,只会变本加厉。
上次林骁逗她,后来没去成,他自责很久,虽然是意外,但总觉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似的,这次林骁跟老爸老妈沟通都没敢提前跟她说,提前一周定了票,考试完确定毫无变故的可能,然后拉着她去机场。
飞机飞了四个小时,在市区落地,阿龙让人从先生公司的分部开了一辆越野车过来接机,特意找了个熟悉路的司机,车子从镇上下去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邻近傍晚了,惊蛰看到了熟悉的景色,整个人似乎才如梦惊醒,忽然扭头看林骁:“哥……“
林骁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更没受过这种折腾,他现在头疼眼疼胳膊疼屁股疼浑身哪哪都疼,又困又难受,强撑着精神“嗯?”了声。
惊蛰开了车窗,八月份,天气热得像是蒸笼,出机场的时候还是热浪翻涌,这会儿进了山,风却带着一丝凉意。
她扭头冲他笑:真的回来了。
真的真的真的。
林骁终于挤出一丝笑意,抬手揪了下她的头发,好奇:“你都不困的吗?”
惊蛰摇摇头,还是笑。
林骁“啧”了声,故作老成地说:“小孩子精力真旺盛。”
惊蛰趴在车窗看,林骁歪着头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躺在惊蛰身上睡,她身体软软的,带着点儿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洗发水的味道,又或者,是所有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她的味道,梦里他没看见她的脸,但凭借嗅觉也知道是她。
车子颠簸了一下,林骁醒了,惊蛰正低头看他。
乌黑乌黑的眼珠,睫毛浓密纤长得像是假的,她发丝很软,被风吹得飘起来,她一只手轻轻抵着他的脑袋,像是怕他掉下去。
林骁眨了下眼,然后豁然起身,坐直了,吞咽了口唾沫:“你怎么不叫我。”
惊蛰轻声说:“我看你太累了。”
她有些愧疚,孙姨都说,林骁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床板硬一点他都睡不着。
林骁扭头看了她一眼,眉毛皱了又皱,想说你怎么这么随随便便让人躺在腿上睡觉,又觉得她这个人正直得显得他很龌龊。
憋到最后也没憋出来什么,低着头看手机,信号时断时续,陈沐阳和江扬问他到哪儿了,他举起手机随手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显摆。
双木林:这个山,真大啊!
双木林:快到了,再有十几公里。
陈沐阳停顿了几秒,然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一篇作文,是惊蛰的,某次月考的满分作文,被她们班语文老师印出来当范文给同学们看了,陈沐阳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拿过来又给他们看了,陈沐阳看到是惊蛰的,就留着了,这会儿突然派上用场,拍照发给他。
并且给某人划了关键词——
山脉起伏连绵……巍峨壮阔……高峰林立……云山雾罩……
耳东陈:看见没有,人家成语连着用,你只会这个山真大,你个文盲。
耳东陈:去见了奶奶,记得少说话。
大江东去:+1容暴露智商。
耳东陈:问你考试怎么样,千万不要说自己考了多少,你要着重强调你一年进步了一千多名。
大江东去:再+1
耳东陈:别当着奶奶面欺负惊蛰,玩笑也不行,见了奶奶规矩点,长辈都不喜欢小孩太闹腾。
大江东去:不仅奶奶,见了其他长辈也要礼貌,反正不知道说什么笑就对了,一定要微笑,少爷。
林骁网速卡了一下,再低头就看见手机叮咚叮咚消息疯狂往上刷。
这俩狗跟表演相声似的。
双木林:……
双木林:[竖中指.jpg]
双木林:我是去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参加鸿门宴。
双木林:你俩演什么双簧呢!
耳东陈:某些人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大江东去:某些人一点都不争气。
林骁撇撇嘴,合上手机。
车子路过好几个村落,盘山路难走得很,开了导航,导航里一直在“前方急转弯”“陡坡”……
林骁生无可恋地扶额靠在车后座,但每经过一处有住户的,他就要心惊一下,或许是被那两只狗影响了。
到最后他甚至指尖都有些发颤,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瘫着一张脸,脑子里反复思考见了长辈第一句说什么。
车子下了公路又走了段小路,惊蛰指挥着司机停靠在一处缓冲带上,惊蛰跟奶奶说今天要回来,奶奶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时不时就要站在门前张望,看到车,就迎了过来。
林骁第一次近距离见惊蛰的奶奶,看起来精神头很好,约莫七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盘成一个圆圆的髻,脸上皱纹遍布,眼角耷拉成三角状,但仍旧可以年轻时五官出色。
惊蛰和奶奶,还有几分神似。
惊蛰看到奶奶,眼泪几乎要下来,有那么一会儿大脑是没办法工作的,她甚至都忘了跟奶奶介绍林骁。
但林骁已经走了两步,对着奶奶鞠躬,恭恭敬敬叫了声:“奶奶好,我带惊蛰回来看您。”
奶奶愣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林骁的胳膊:“好——好好——这是尧尧吧!长这么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跪下。
今天四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