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
这一架势在必行的剑拔弩张。
但双方谁也没率先开口,就在长庚仙府监察部门口无人的空地上对视,估计着对方的实力。
楚长霁决定打破沉默,他冷酷无情地说道:“我找裴行知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动手,说明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若非必要,他不想在长庚仙府和裴家为敌。
裴玉尘却想起了传信玉简上的内容,脑补一番,自然认为自己的堂弟玩弄的合欢宗女修正是楚家女儿,而此时,楚长霁正是来找堂弟要说法。
但要说法弄得架势这么大,裴玉尘十分担心楚长霁要把堂弟打得不死也残,恐怕此事已经发展成了难以掌控的方向——比如裴行知将楚家女儿肚子弄大了。
裴行知是裴家重点培养的下一代家主,至少现在不容闪失。
裴玉尘想明白这一点,和裴行知略相似的冷清的脸上是更加沉肃的表情:“没什么好问的,今日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楚长霁一听,浑身肌肉紧绷住了。
裴家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问一句楚鱼的下落而已,难道裴家已经将楚鱼划分为裴家人了吗?
没想到楚鱼这么快能够找到裴家做靠山,真是小看她了!
楚长霁眼神深沉阴鸷:“裴家,非要为了她与楚家作对吗?”
这个她,不必说明是谁,想必此刻都是心知肚明。
为了他?这不是废话?!
裴玉尘话语一噎,他那堂弟就算是把楚家姑娘肚子搞大了,楚家也不会让他出事,不论裴行知的灵根是怎么回事,至少现在他没有被裴家放弃。
若是楚家非要对付裴行知,那么他们不会束手旁观。
裴玉尘表情冷冷的,斩钉截铁道:“是!”
楚长霁深呼吸一口气,眼神一变,忽然拔出了腰间的剑,“今日我非要带走裴行知!”
话题再次回到最开始。
裴玉尘应战,同样拔出了背后的刀,“奉陪到底!”
双方人马直接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刀剑相向的清脆声响响彻这片山台,气氛十分嚣张。
长庚仙府守着监察部的长老正在一边不起眼的小木屋里的躺椅上睡懒觉,听到这动静,只是不耐地掀起眼皮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嗯,菜鸡互啄。
这群瓜娃子大多是练气境,混杂几个筑基境后,放心地继续闭上了眼睛。
像是在监察部这边打架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这还不算什么,上个月两个宗门长老为了抢夺一个女弟子在这打得天昏地暗,最后把这山台都打烂了,交了三十万灵石的维修费。
他还捞了不少呢。
回想一下被关进去的那小弟子的容貌。
长老忽然拍了拍心口,看向这群菜鸡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男风在这一届弟子之间已经这么明目张
胆地盛行了吗?
不过,这群小崽子估计最多在山石上划下几道刻痕就算了不得了,捞不到多少。
被关在一间牢房里正在哀伤地看征婚启事下面评论的婴离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
但尽管如此,妖族敏锐的耳朵还是让他听到了来自不远处的打斗声。
婴离心想,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在长庚仙府监察部打架,据说打坏这里一草一木都要赔钱。
真是一群有钱人啊!
他又低头看了一会儿传信玉简,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接自己离开,再一看师门群,心凉半截。
婴离思考了一下,下意识还是决定联系楚鱼和裴行知过来接他。
首先,谢云珩没文化不靠谱,其次,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在师门群里说了不来接他。
婴离想想就忧伤地叹了口气,师门很好,可是更好的还是结了鱼死网破的拜的裴行知他们啊!
他们就没有在群里回复萧师兄的话。
婴离怀着悲伤的心情摸索着联系楚鱼——【亲爱的小鱼快来救救二哥,二哥被人关起来了,呜呜,这里好黑好潮湿好可怕,呜呜呜!】
说得可怜一点,最能让小鱼生出怜惜的心情。
毕竟他都被骂惨了,连带着询问南荒妖穴大阵的帖子也被人挖出来是他发的,下面都没正经回答问题的。
婴离只觉得冥冥之中做什么都不顺。
楚鱼看到婴离的消息是两个时辰之后,当时已经未时三刻。
她正和裴行知专注地翻找藏书阁里的书,连饭都没去膳堂吃,吞了两颗辟谷丹草草对付。
楚鱼可没裴行知的本事,她也试了一下用神识去探查这里的书,但是脑壳疼的要命,最后老老实实手动翻书。
就是找了这么会儿都没看到相关阴阳羲的记载。
楚鱼抬起头去找裴行知的位置,他在不远处的书架前站得笔直,手里正拿着一本典籍看,漂亮的侧脸认真而冷清。
就是他本来就雪白的脸这会儿有些苍白。
楚鱼走过去,拍了拍裴行知的肩膀,“怎么样,裴三哥,你有没有找到相关记载?”
裴行知正看得专注,被冷不丁一拍,整个人紧绷了一瞬,偏头看到是楚鱼,神色才柔和了一点。
他摇摇头,但将手里正看的书拿过去给楚鱼看。
“这上面记录了一种契誓,名为鸳鸯契,和我们这个情况有点类似。”
裴行知说这话时,语气一顿,俊隽的脸上看起来一片平静。
但他耳朵有点红。
楚鱼点点头,立刻去看这个鸳鸯契。
鸳鸯契,顾名思义就是鸳鸯成对,是属于情人之间的契誓,一旦结下便不能解开。
其他也没什么,就是结下鸳鸯契的人要对另一方永远守贞,心里只有对方一个人,一旦变心就立刻爆体而亡。
而另一方也会死去,是同生共死的契誓。
若两人感
情忠贞,但一方出了意外死去,另一方也会立刻死去。
很好,典型的男女主套路,但她和小裴同学明明是路人甲和炮灰。
而且……什么狠人才会去结这样的契啊?!
裴行知安静隽秀地靠在书架上,窗外的风吹来,他的发带随着马尾微微飘摇,带着少年人的倨傲肆意,丝毫不畏惧:“我们这个契誓,恐怕也是同生共死。”
楚鱼想了一下,立刻一本正经地看裴行知,一双杏眼炯炯有神,她斩钉截铁:“所以,裴三哥你吃的是寻死觅活那一套呀。”
裴行知:“……”
裴行知身上的安静立刻破灭:“你正经点!”
楚鱼:“我很正经呀,你这一套不吃那一套不吃,结果我发现你吃的是这一套。”
可不就是吃定这一套,她死了他也活不成。
裴行知不想和她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往下看,下面还有。”
“我马上看马上看。”楚鱼嗯了一声,继续往下看。
——【结鸳鸯契得益之处:若双修,修为增进速度翻三倍。】
这好处也太诱人了!
“我总结了一下各种这类契誓的优缺点,缺点暂且不说,所有优点都这有一点,只不过修为增进速度的多与少。”裴行知清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楚鱼皱了皱眉,犹豫地看向裴行知,那眼神里仿佛写着“裴三哥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裴行知:“……”
裴行知咻得一下将那本书从楚鱼手里收回来,别开头,只给楚鱼看白皙的侧脸:“你别多想!我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
楚鱼小脸凑了过去,认真极了,道:“可是修为增进速度很快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呀,裴三哥,我觉得我们这个契比书上写的这个厉害,起码修为增进速度是十倍。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不动心吗?”
如果真的解不开的话,楚鱼觉得必须要好好发挥出这契誓的作用。
楚鱼说这些时,脸上有一点点羞涩,她还带着探究的精神思考。
裴行知就觉得不对劲,偏头又看了一眼楚鱼,见她抬着一张还带稚气的脸,俏生生的,便忍不住问:“你知道什么是双修吗?”
“我当然知道。”
楚鱼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起来此事的可行性了。
她认真打量裴行知的脸,仙姿玉骨,清隽秀致,再看身形,腰细腿长身板正。
如果是和裴行知双修的话,一点都不亏,而且很赚。
虽然十六岁谈恋爱有点早,但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他们抱都抱过了,勉强也算亲过了,关系已经很不一般了,虽然是因为契誓被迫的。
都怪他老是说“我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她都没深想过。
楚鱼看着裴行知的目光已经不一般了。
灼灼的目光像是要将裴行知整个人烧穿,她抓住裴行知的袖子,她忽然开了窍,忽然就来了兴
致:“裴三……裴行知~如果修行速度增进十倍,你不心动吗?”
裴行知看了她一眼,心平气和:“不心动。”
楚鱼就劝:“可是这多方便啊。”
裴行知红着脸严肃道:“修行一途要循序渐进,老子不搞捷径,一会儿你就跟我去练剑。”
楚鱼不肯放弃,想了想,问:“裴行知你是不是要练无情剑?我感觉这个不吉利,要不算了吧。”
裴行知很坚持:“无情剑若练成,剑意纯粹,剑势强横,最能发挥剑之力量。”
楚鱼继续劝说:“裴行知~你多看点话本子吧,市面上十本话本里有九本男主练无情剑最后都失败了,我们还是不要浪费这个时间修无情剑了,我们要赶上潮流。”
裴行知捏紧了手里的书:“我一定可以练成无情剑。”
楚鱼苦口婆心:“可是你忘了吗,我都把你看光了,我还对你又抱又亲,从小我妈就让我做一个负责的人,我得对你的清白负责。”
裴行知脸都红了,冷清秋水的脸上浮上羞恼:“你再说!那是形势所迫!”
楚鱼见他一副不容玷污坚守贞操的样子,十分惋惜,“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两个好呀,不要浪费这契誓的效果嘛!你别多想,就算我们双修,只要你心志坚定,你内心还是清白的呀,我保证不动心的,不会动摇你的心志!”
裴行知异常坚定:“这契誓一定可以解开。”
楚鱼看着裴行知,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理解了婴二哥的心情。
这炮灰真是油盐不进,这都是为了修炼,一点不懂变通。
裴行知板着薄红的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将书重新塞回书架上,再环视了一圈四周,他们花了两三个时辰,结果只查了这藏书阁小小一角,等全部查完可不止是十天半个月了。
“等见到云珩,让他问一问戒指里的前辈。”
“可我听谢大哥说那前辈现在都不搭理他,就在戒指里沉睡。”
裴行知也知道此事,对此他也没办法,毕竟不是属于他的机缘。
两人准备下午回宗门练剑,怎么也要抓住师父问一问了不得宗门有没有了不得的剑诀功法,总不能跟着天剑宗外门子弟练剑吧?
楚鱼想着明天她还要换个宗门蹭课,按照师姐给她准备的课表,明天该去丹云宗。
她拿出传信玉简,打算看一下婴二哥现在的情况。
结果她一把灵力探入传信玉简,师门群的消息疯狂弹出来。
楚鱼快速扫了一眼,又点进碧水最甜,一眼看到了婴离发的征婚启事,点进去一看,只能说婴二哥不怕死——此时论坛上的风向已经发展成“裴行知”搞大了合欢宗女修肚子还始乱终弃转头就发征婚启事,他渣得纯粹渣得明白,目的只想搞大更多女修肚子。
裴行知见楚鱼看传信玉简,也拿出来扫了一眼,这一扫,脸上的神情似乎没有多少变化。
他平静地收回传信玉简,看了一眼楚鱼,“走吧
,去监察部探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