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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榕树讲这些的时候,闻枫燃的神色简直自豪到没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还要假装嫌弃:“咩啊,多大的人了,幼稚到家。”
负责人特别想让他换个英文名,见缝插针:“对对对!枫燃,你看这个Blood-Red……”
“我不换!”血红大野狼立刻炸毛,誓死捍卫命名权,“多酷啊,我就叫这个!”
这怎么能比?
除了稍微有点长,他这英文名哪有半点问题!
这几个名字的格式明明完全一致,负责人实在不理解怎么就不能比,但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揪着小助理回后排听网课去了。
闻枫燃还不放心,要求负责人写了字据,这才继续开车:“润声要当记者,正备考呢……不是那种记者。”
在娱乐圈待久了,最熟悉的记者当然就是娱记,哪有热闹往哪凑,职业生涯的全部任务就是追逐热点。
时润声要当的不是这种记者,是完全严肃、完全认真,会暗访也会调查,走访在第一线,替缄默者发声的那种。
立下这个志向还要从几年前说起——有了守护者小队的槐中世界那叫一个安全,一方面有国槐守门、一方面又有时父时母带着队员巡逻,彻底杜绝了一切安全隐患。
漂亮小槐树早早决定了志向,头悬梁锥刺股地埋头苦读,恨不得拿胶带把眼皮黏上,这也给小花猫队长带来了不小的激励和压力。
背负责任惯了的小队长,心事又比其他小朋友重,很想快一点长大,和爸爸妈妈、哥哥一样帮上忙。
为了纠正他这种小小年纪自己给自己增压的习惯,闻枫燃把他揪走参加综艺,没想到嘉宾里有一位退到一线的法制民生记者前辈,时润声迅速成了人家的
忠实粉丝。
那位记者前辈也曾经遭人报复,几番波折隐退后转攻纸媒,相当喜欢这个缄默寡言、又格外稳重踏实的少年。
他们聊了好些天,记者前辈给少年缄默者讲了很多,讲沉默有力量,讲真正有价值的、振聋发聩的声音该是什么样。
跑去找一哥说志向的时候,时润声从没那么坚决、那么笃定,把肩膀挺得那么直。
闻枫燃跑去找那位记者前辈道谢,对方眼里含笑,又有点惊讶:“你不知道?”
闻枫燃的确没想到对方能来,如今最敢针砭时弊、直抒胸臆的纸媒总主编,原本也没必要特地来参加一个综艺。
“我会来的。”对方笑了笑,半边布满伤疤的面庞凌厉褪去,只剩稳重宽和,“你的老师有需要,很多人都会来。”
来的不只有他,还有不同方向、业内有些话语权的几个朋友,他们并不刻意引导,只是让那孩子自己做选择。
如果有想要走的路,他们会作为已经走远的前路者,回来讲这条路上的风景见闻,讲可能会有的风霜刀剑、荆棘蒺藜。
那些深夜的求救热线,无偿提供的青少年法律援助,撒下的种子早就长成,长到能荫蔽新的小树苗拔节长高。
……
小助理被迫听了一十分钟的网课,满脑子都是sin、cos、tan,既感动又紧张:“那,那他们会三角函数吗?”
血红大野狼:“……”
问得好。
急救与救援医学好像用不着数学,用不着算坐标和画象限,连考研都不考高数。
做记者好像也不用,除非暗访地点是某个学校,伪装身份是数学老师。
仔细想一下,漂亮小槐树和小花猫队长的生长环境里,好像也没有提供什么“上课”的机会,让他们客观了解三角函树是种多么险恶的反派大BOSS。
荣野初步了解了人类的课程设置,蹙了蹙眉:“不需要高考吗?”
“教育改革了。”这个负责人懂,从后面冒出一个脑袋,“和高考并行的是专科教育模式,通识教育基础上,集中体系培养专项人才,两位小同学选择的应该是这一种……”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车子忽然急刹,不快的车速也硬是重重一晃。
负责人险些甩出去摔倒,吓了一跳:“怎么了?!”
闻枫燃蹙了蹙眉,打开远光灯,白亮灯光照穿来路,赫然是一地泥水交杂的狼藉。
有人毁了路,田埂被扒开,水溢出来,混着碎玻璃和锈迹斑斑的铁钉。
更远的地方人影幢幢,摆了明的不怀好意。
闻枫燃握着方向盘,掌心力道沉了沉:“……冲我来的。”
他的注意力全在配合专案组破案,所以与案情无关的闲杂人等,并没被过多放在心上。
毕竟要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不露破绽,不打草惊蛇,趁机摸清楚详情一网打尽,就已经要耗费一百一十分的心力了。
恶
人败类环环相扣,而这些最后隐匿蛰伏的残党,不打算与专案组为敌,和案情关系也不大,目标仅仅是他——因为他坏了规矩。
他坏了规矩,从那片泥潭里挣扎着爬出来的野小子,一个人逃出去就算了,还拐着孤儿院那群孩子也逃出生天。
逃出去了还不知道夹着尾巴活,还要回来招惹、回来不依不饶,被逼得失去一切,过往威风烟消云散的团伙,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车外叱骂声起,耀眼的亮白灯光里有自制土枪的影子。
闻枫燃眼底愈黑,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视线一寸寸冷下来,骨子里的戾意无声腾起来。
……拎着那杆破土枪的人忽然趔趄了下。
那人像是被什么打中了软肋,重重趔趄几步,摇晃挣扎着还要爬起来,却烂泥似的瘫软下去。
其他几道人影毫无防备,被这一变故引得乱起来,呼喊呵斥,半是激怒半是壮胆。
第一个人闷哼一声倒下去,借着灯光和足够优越的动态视力,闻枫燃看清所谓的“武器”不过是几枚冰块。
比奶茶店里冻得还要更结实,起码能喝半天化不完的冰块。
有人敲了敲他们的窗户。
清瘦少年穿着运动服,脚下踩着块滑板,单手插在口袋里,手里还拿着杯奶茶。
在月色底下,他身上的宽松运动服也掩不住优越身形,腰窄腿长比例极佳,相貌精致艳丽,眼下缀着颗泪痣。
那双眼睛黑得不掺半点杂质,对面的人同他对上视线,莫名胆战心惊,想扭头就跑,腿却软得迈也迈不动。
附近还有漂浮着的、尚未彻底消散的残余数据,代表来客是从未来折返。
少年手里的奶茶杯还装着大半杯冰块,踩着滑板轻巧掠过障碍,掂出来两枚冰块,恰好掉在掌心。
苍白颀长的手指捻着冰块,慢慢旋转,折射出月下寒光。
……
听说这里有一场硬仗。
从未来回来帮忙打架的冰场一哥扣响车窗,等那扇窗户被摇下来,抛进去两块奶糖。
他迎上闻枫燃的视线,微微偏了下头,不带温度的漆黑眼瞳就稍弯。
血红大野狼大喜,一把扯住他:“……雪团兄弟!”
穆雪团:“……”
“枫,枫燃。”负责人刚紧急联络了警方,“我们是不是要先脱险……”
没人想到这些漏网之鱼这么能藏、这么沉得住气,专案组正火速赶过来,特警也马上就位。
他们需要拖延时间,和这些人设法周旋,尽最大限度保证自身安全……
“脱什么险?这几个人还不够打一顿的。”
闻枫燃拉开车门,一把抓住从未来回来、一看就上了高中的Ice-whitesnowball穆雪团同学。
“十万火急,雪团兄弟。”闻枫燃问,“你会做三角函数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