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永琰的神色冷了冷,但是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他拍了拍思宁的手背:“我让赵太医看顾,不会有事的。”
永琰觉着福晋做的那些腌臜事,没必要让思宁知道,至于绵宁的身体,他也总会找着法子调理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永琰到底还是没有留下,他叮嘱了思宁几句,便起身朝着福晋的屋里去了。
虽然他心里厌恶福晋,但是那儿好歹还有自己的儿子,他总得去看看。
思宁也没想着他会留下,因此倒也没什么反应,只将他送了出去,看着他朝着竹深荷静走去,这才回了屋。
青衿在一边低声道:“那一日福晋生产的消息传过去,十五爷的面色很不好。”
思宁听了神色一闪,难道福晋这一胎有什么问题不成?
想着这几日福晋屋里不间断的药味,思宁心里约莫有了个猜测。
喜塔腊氏听到人传报十五阿哥来了,喜塔腊氏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惧怕。
她急忙穿上早就备好的宽大一些素色衣裳,被玉秋姑姑搀扶着迎了出去。
永琰看到喜塔腊氏这副虚弱的模样,果然皱了皱眉:“福晋这是怎么了?”
喜塔腊氏勉强一笑:“没什么,就是这几日身上有些不舒坦。”
永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他心中是恨极了喜塔腊氏的,但是如今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永琰垂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二阿哥呢?我去看看。”
见永琰没有关心自己的意思,喜塔腊氏心里叹了口气,但是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便勉强笑道:“让玉秋姑姑带您过去看吧,二阿哥已经早早睡下了。”
永琰点了点头,跟着玉秋姑姑就朝着绵宁的住处去了。
喜塔腊氏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看起来十五爷对她,是真的彻底失望了,竟连一句软和话也没有。
这一晚,永琰是在五福堂安置的,并没有在福晋那儿留宿。
福晋躺在屋里的榻上,想着今日永琰过来的一言一行,心里就一阵阵发紧。
可是福晋心里也明白,他们夫妻,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第二天一大早,思宁抱着绵怡去福晋院里请安。
到的时候,沈佳氏也来了,她整个人看着容光焕发的,谈笑间也多了几分从容气度,看起来这几个月的避暑山庄时光,让她多了许多底气。
见着思宁来了,她也一改之前的卑躬屈膝,笑着与思宁打招呼:“姐姐可来了,福晋还在洗漱呢,想来很快就会出来。”
说完话又对着一边乳母怀里的绵怡笑笑:“咱们大阿哥也来给福晋请安啊,昨个路上,大阿哥一直念着额娘呢,可见是个孝顺的。”
思宁听着这话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倒是绵怡小脸一扭,并不理她,沈佳氏一时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福晋终于从里头出来了。
她们立刻站起身来,恭迎福晋。
喜塔腊氏坐到了主座上,抬了抬手:“都坐吧,一家子人,不必多礼。”
沈佳氏有些惊讶的看了福晋一眼,福晋看着可比走的时候虚弱多了,说一句话都喘了几口气。
思宁倒是挺淡定的,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她也不坐下,只拉了绵怡过来,柔声道:“绵怡从避暑山庄回来,妾身想着要他过来给福晋磕个头请安。”
福晋看了一眼绵怡,看着他胖嘟嘟白里透红的脸蛋,只觉得有些刺眼,立刻移开了视线。
“都是一家子,到底是不必讲这些虚礼。”喜塔腊氏淡淡道。
思宁笑了笑:“如何是虚礼,本就是他该做的。”
都说到这份上了,喜塔腊氏也没拒绝,一边的玉秋姑姑立刻拿了软垫上来,思宁拍了拍绵怡的小脑袋,绵怡看了思宁一眼,就颠颠的走过去,按着思宁教他的,跪在地上团成小球给福晋磕了个头,奶声奶气道:“孩儿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心也忍不住软了软,面色一缓,抬了抬手:“好孩子,起来吧,你还没见着你弟弟吧,待会儿去看看弟弟。”
绵怡想要起身,却一不小心滚成了一团。
沈佳氏忍不住笑出了声,福晋也捂着嘴露出一丝笑。
思宁有些无可奈何的走上前将绵怡从地上拎了起来,他倒是一点都不害臊,还一脸郑重的看着福晋,点了点头:“我带着弟弟玩儿!”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酸的紧,她的孩子,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像绵怡这样无忧无虑的玩耍。
不过到底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喜塔腊氏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绵怡真是个好哥哥。”
绵怡一听这话,甜甜的露出个笑来。
绵怡被领着去看绵宁了,思宁怕绵怡没分寸,就让青衿也跟了过去。
而福晋则是开始说起了别的:“这次十五爷去木兰,带了两箱子的皮子,我这儿留一箱,剩下的你们二人分一分,等到了冬日,做两件衣裳还是使得的。”
思宁点了点头。
倒是一边沈佳氏笑了笑:“妾身这次也跟着去了木兰,倒也沾了些光,就不和侧福晋姐姐抢了,姐姐先挑吧。”
思宁也说不准她这是显摆还是谦让,不过既然让她先挑,那她也没道理拒绝,因此笑着点了点头:“沈妹妹大方,那我就厚着脸皮先挑了。”’
沈佳氏的笑凝固了一瞬,转而又恢复了正常,笑着点点头,只是此时的笑,怎么看怎么有些僵硬。
没多久,思宁母子从福晋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太监抬着半箱子皮子。
等思宁一行人回了静知春事佳,青黛终于忍不住笑了:“您是没看到刚刚沈格格的脸色,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咱们哪里缺这一两块皮子,倒叫她充大方。”
思宁笑着摇摇头:“人都说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沈格格得了爷的宠幸,自然意气风发,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这丫头倒是敢嚼主子的舌根。”
青黛急忙捂住了嘴:“主子,奴才也就敢在您跟前说说这话,在外头,奴才老实的什么似得。”
思宁笑着摇摇头,青黛这话倒是没错,这丫头看着莽撞,但是行事却也是颇有章法的,否则思宁也不会放心让她当自己的大宫女。
这半箱子皮子,品相自然是极好的,思宁挑拣了一边,跳出了几张比较完整的皮子,让青衿放好,等到冬日里给两个孩子做衣裳。
结果刚跳完,前头十五爷的赏赐也跟着来了,又是一箱子皮子。
思宁都呆住了,一般情况下,永琰都会把得来的东西交给福晋,让福晋分发,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留下了一箱,自己拿出来赏给了她。
这情形可不一般啊,难道永琰已经不信任福晋了吗?
思宁心里存了疑虑,但是东西自然好生的收下了。
她仔细看了一遍,比福晋给她的品相要好很多。
思宁一时间心情有些忐忑,生怕福晋看她不顺眼。
可是福晋那边却一直没有反应,好像不知道这事儿似得,思宁心里对福晋和永琰之间的关系更加疑惑了,福晋这么低调,难道真的大大得罪了永琰?
思宁的这个疑虑注定没有结果,十月底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回了紫禁城。
眼看着到了年底,这个年思宁过得比以往热闹些,毕竟她现在也是侧福晋了,有了品级,上了玉牒,因此今年除夕宴,她也跟着一起参加了。
其实思宁倒宁愿不参加,宫里的宴会,饭菜其实不见得多好吃,等端上来都变得冷冰冰的了,味道也太过油腻,她坐在福晋跟前,就没吃几口。
福晋也没吃多少,她一直在和十一福晋聊天,两妯娌看着关系挺好。
倒是十七福晋独自坐在一边,话并不多。
思宁曾听人说过,十七福晋和十七阿哥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和睦,此时看着,这话倒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十七福晋的面色几乎和喜塔腊氏差不离了。
吃完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除夕宴,思宁就老老实实跟着福晋回了南三所,一回去,发现绵怡已经早就回来了,正坐在榻上逗他妹妹玩呢。
而乌林珠一看见思宁进来,就啊啊的看着思宁叫,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思宁急忙走上前去,抱住了乌林珠,有些好笑的看向绵怡:“又惹你妹妹,额娘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绵怡有些不满的撅了噘嘴:“妹妹,不说话!”
思宁笑着摇头:“你妹妹才刚过了周岁,喊额娘都不利索呢,你还想让你妹妹说话。”
刚过了三周岁生日的绵怡小朋友,用手指着思宁怀里的乌林珠,理直气壮的道:“妹妹笨!绵怡聪明!”
思宁气的拧了拧他的小耳朵:“你和妹妹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么笨。”
绵怡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思宁,仿佛额娘是在说什么难以置信的话,思宁忍不住又想笑,但是到底还是板起了脸,郑重道:“以后不许说妹妹笨,知道了吗?妹妹和你一样聪明。”
绵怡有些失落的耷拉下小脑袋,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
见着儿子受了教训,思宁便也不再教训他,而是拢着他坐到了榻上,又翻开了之前从永琰那儿要来的数学书,开始教他学算数。
绵怡是真的很聪明,学得很快,现在已经认全了阿拉伯数字,一位数的加减法也算的有模有样的。
思宁觉着自己距离将儿子培养成一个理科生的目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