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很多孩子因为童年缺失必须的关怀,长大后,终其一生都在治愈那些不幸。父爱与母爱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
与班主任道别后,俞沁在原地站了会儿,抹把脸,整理好心情,转身笑容满面地回到车上。
驱车回家,吃完家政阿姨做的晚餐,俞沁又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陪梁丞丞学习娱乐,九点整,她准时将小橙子抱回卧室,讲故事哄睡。
十分钟后,小橙子闭上眼呼呼睡去。
俞沁俯身在儿子的小脸上落下一个吻,替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开门出去。来到阳台,望着夜空发呆。
阿姨正打扫着
() 大阳台的卫生,转头看见俞沁,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俞沁笑了下:“周姨,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周姨说:“昨天晚上你在书房加班工作,不是让我去哄橙子睡觉吗。孩子睡着以后好像做了梦,一直在喊爸爸。”
说完,周姨拎着洗地机离开了。
俞沁闭眼用力掐了掐眉心。片刻,掏出手机。
离婚时,那个人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删了个干干净净。可这么多年的记忆无法删除,她依然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倒着背出来。
俞沁面无表情地在拨号界面上输入了一串号码,摁下拨号键。
嘟嘟几声,通了。那头的人没接,而是直接给挂断。
没多久,回拨过来。
俞沁接起电话,平静地说了声:“喂。”
“刚才那个……在旁边,所以我给你挂了。还怕再打你不接。”听筒那端,梁翰林的语气里竟然透出丝丝温柔的留恋,他说,“沁沁,这段时间,你和橙子还好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俞沁本来以为,自己听见梁翰林这样说话,会恶心得反胃。但并没有。她心湖一片安宁,已彻底不再为这个男人兴起涟漪。
俞沁只是淡漠道:“从这周开始,你每个星期六晚上八点来接橙子,星期天晚上八点再把他送回来。”
那头的梁翰林听见这番话,简直是欣喜若狂,忙颠颠应道:“好!好!沁沁,我很高兴,你对我终于不再那样冷若冰霜了……”
“记住,八点。晚一分钟我都会改变主意。”
说完,俞沁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
在结束与梁翰林的婚姻关系后,俞沁便带着梁丞丞居住在城北的一套大平层里。高档花园式小区,寸土寸金,房价高昂。
周六晚上,秋季的太阳早早便被黑夜吞没。
梁翰林驱车来到俞沁住处。他熄灭引擎,下意识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然后推门下车。
这段从停车场回家的路,梁翰林走了很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都记录着他和俞沁之间的点滴。
当初他刚毕业,一穷二白,土包子一个,俞沁兴高采烈拉着他来这里,说是她父母给他们准备的新房,今后就是他们的家。到装修时,她喜欢清新淡雅的小日式,他中意豪气硬朗的港式轻奢,两个人为此没少起争执,最后是他拧不过她软着嗓子撒娇,做出了妥协……
梁翰林陷入回忆,走到家门口了也没发现。回过神后甩甩头,在密码锁上摁指纹。
提示指纹错误。
梁翰林苦笑,知道俞沁已经把他的指纹从密码锁存储盘里删除。这里已不再是他的家。
梁翰林抬手敲门。
须臾,门开了。一道小小的身影飞也似地扑进他怀里,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奶香,甜甜地喊了声:“爸爸。”
梁翰林抱起儿子,转过头,看见跟在背后出来的俞沁。
“这是我给橙子收拾的小行李,他的儿童牙刷、睡衣、安抚巾什么的,我都装好了。”俞沁神色冷淡,把手里拎着的奥特曼书包递给他,“记得明天晚上要把他送回来。”
梁翰林盯着俞沁,目光里写满悔恨与眷恋。他说:“沁……”
俞沁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梁翰林只好把前面的称谓省略掉,“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当然很好。”
“……”
梁翰林被堵得没了话,悻悻地抱着梁丞丞走了。
梁翰林现在的住所,是他三年前购置的一套花园式小洋房,位于银河市东郊。因为儿子周六要过来住,他这周四特地请假一整天,亲手布置出了一套充满童趣的儿童房。
一想到能和爸爸待整天整晚,梁丞丞很是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小喜鹊似的说个不停。而当梁丞丞看见爸爸为自己布置的漂亮房间,他更是开心得直接跳了起来。
“哇!”梁丞丞背着小书包,嗖一下跳上屋子中央的小蹦床,“爸爸,这里实在是太棒了!我好喜欢这个房间,好多玩具!”
梁翰林笑起来,“玩一会儿就快下来。爸爸带你去洗澡,九点钟橙子就该睡觉了。”
“爸爸,我不想只住一天,我想一直住在这里!”
“可是橙子还得回家陪妈妈。”
梁丞丞大眼亮亮的,欢喜提议:“那我们把妈妈也接过来,我们三个一起住就好了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却忽然从门外飘进来,语调讥讽地说:“你爸爸和妈妈已经离婚了,怎么可能住到一起?”
话音落地,梁翰林面色蓦的微变,转身往后看。
江璐踩着高跟鞋风情万千地走过来,推开了门,正沉着脸冷冷看着屋子里的一对父子。
小橙子不认识江璐。看见这个凶巴巴的阿姨,他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躲到梁翰林身后,怯怯地说:“爸爸,这个阿姨好凶,我害怕她……”
江璐走过去,弯下腰贴近梁丞丞,故意也学起小孩子的声音,嗲声嗲气地做作道:“我这个凶阿姨,要和你住在一起哟。”
小橙子惊恐地仰起头,“爸爸,我害怕,我不想和阿姨住一起。”
“不想?”江璐冷笑一声,“那就滚回你妈那儿去。”
“够了。”梁翰林忍无可忍。他安抚好梁丞丞,反手拽住江璐的手腕把她从儿童房拖出去,一直拖到了外面的花园。
梁翰林皱眉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每周要抽时间陪我儿子,你在这儿发什么疯?”
江璐本就怄着一肚子火,被他一吼,瞬间爆发:“你只说要陪他,又没说要把他带回家里住!我发疯,我看你才疯了吧!还特意在家里给他留房间,布置得花里胡哨的,你问过我吗?”
梁翰林:“江璐,梁丞丞是我亲儿子,我需要问你什么?”
“我不管!”江璐咽不下这口气,“你明知道我讨厌你前妻,讨厌你前妻那个妹妹,也讨厌这
个小孩儿,还把他带我面前晃悠?总之今晚上有他没我,我不许他住在这里!”
梁翰林火气也窜上脑门儿,大声道:“那你就滚!”
江璐:“……”
江璐难以置信地瞠目,“你说什么?”
“你不喜欢俞沁,我理解,你和韩锦书有过节,我也不管。可是橙子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碍着你什么事?”梁翰林盯着江璐,脱口而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泼辣刻薄蛮不讲理,有哪一点比得上俞沁!”
“哈。”江璐拔高音量,“我比不上俞沁,当初我勾勾手,你还不是跟狗一样上了我的床?”
梁翰林眼睛发红:“你给我住口。”
“你就是个贱骨头。”江璐讽刺地勾起唇,“永远不知满足。当初和俞沁在一起,你惦记我,天天说厌烦俞沁。现在和我在一起,你又想起俞沁的好,开始后悔了。对不对?”
梁翰林被戳中痛处,怒急攻心道:“我和俞沁年少相知,风风雨雨多少年的感情,你我最开始只是一夜情找刺激。你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江璐气得尖叫:“梁翰林,你这个混蛋!”
“你要是不想和我儿子住同一屋檐下,就开车回你自己家吧。”梁翰林不愿再与她纠缠,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了。
晚间的秋风凉意习习。
江璐愤怒到全身都在发抖。须臾,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
不久前,韩锦书的大学群忽然有人冒泡,直接刷屏三十条,把这个沉寂多年的僵尸群,顶到了所有人的对话框上端。
韩锦书看了眼,发信人是当初医学院的班长。班长像是喝大了,一连三十条消息,条条都不带重样,诉说起了毕业后这些年自己生活的艰辛,仕途的不顺,家庭的不睦。
最后怅然来了条语音,哭着说想念大家,想和大家抽空聚聚。
因着这一茬,班级群活了过来,当年的大学同学们纷纷在里面冒泡,说说这,聊聊那,好像也找回了点青春的感觉。
最后,但年的班团委兴致上头,给大家伙组织起了一场同学会,时间定在周天。
韩锦书想着和同学们许久未见,向言渡确认过周末无安排后,欣欣然答应赴约。
这天晚上的同学会,总体还算令人愉快。
好笑的是,同学会的第一发起者,是深夜醉酒后诉苦的班长,真到这一天,班长本人却并未到场。
不过,无伤大雅。
医学院这群意气风发的高材生少年少女,历经数年后,散落各方,到场参加同学会的,全部都已经混成了各自领域的精英。
诸多精英中,整形界大佬韩锦书,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韩锦书从小到大就出众,被瞩目惯了,同学们的话术攀谈,她应对自如。
这晚唯一不太愉悦的是,当晚团委老同学带的红酒不知道什么牌子,韩锦书被同学们争相围着敬酒
,喝完两个高脚杯,她就有点儿高了。
晚上九点多,言渡按照韩锦书提前发来的地址,来到酒店。
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见到了韩锦书。
她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开衫,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脸微红,眸半垂,坐得端端正正,整个人看起来乖乖的。
言渡弯下腰,蹲在她面前瞧着她,喊她名字:“韩锦书。”
韩锦书:“嗯。”
言渡闻到她身上醉人的葡萄酒甜香,嗓音微沉:“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尽量别喝酒?”
韩锦书点点头:“你说了。”
言渡挑眉:“为什么不听话。”
“你只说,尽量。”韩锦书抬起眼帘,清澈的明眸逐渐被醉意浸染,透出种不正常的亮:“那个红酒牌子,我没见过。我想尝尝。”
言渡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想起上次在她家,她喝醉之后吐他一身,又是要裸.奔跳舞,又是要对月高歌的景象,有些无奈,手指轻轻摁了摁眉心。然后抬臂握住她的胳膊,嗓音又柔几分:“能不能自己站起来走?”
韩锦书摇摇头。
言渡于是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路上,怀里的女孩忽然咯咯娇笑,笑声脆脆的,是银铃被清风撩动的声音。
言渡低眸看她一眼:“傻笑什么?”
韩锦书伸出两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扬起脑袋,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其实我可以走的。但是,我就想你抱我。”
说完,她手臂收拢将他搂得更紧,宁死不放的姿态。
言渡:“……”
言渡把喝高的韩锦书抱回车上。驾驶室内的阿杰看见韩锦书这样子,连忙收回视线不再乱瞧,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言渡把韩锦书搂在怀里轻轻拍。
她横坐在他腿上,红彤彤的脸颊就贴在他下巴上,唇微张,呼出的葡萄味和酒气混合在一起。
离太近,言渡一呼一吸间都是她清甜的气息。那种味道让他很迷恋。
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循着气息飘来的根源,便要吻上。
当唇要与她相贴时,韩锦书忽然抬手,竖起一根食指挡在他们之间。
韩锦书弯唇笑,朝他轻轻“嘘”了声,神神秘秘道:“羞羞的事,要回家才能做哦。”
开车的阿杰:“……”
阿杰花了很大功夫,才忍住没有咳嗽出来。察觉到背后言渡的冷冽眼风,他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催眠自己“你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
言渡就这样一路忍,忍回了公馆。
锁一响。门一开,灯也来不及点亮,他便将她抱起来抵在了墙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低头寻找她散发着迷人酒香的唇。
她不让他亲,脑袋左摇右摆像颗拨浪鼓。在他耐心耗光的前一秒,她忽然张开嘴,舌尖调皮,若有似无,勾了下他的耳垂。
言渡身体骤然微僵。所有的自控与忍耐,在短短半秒的时间里瓦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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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得太久,这力道没有把控,咬得她有点疼。
小家伙柔弱地嘤咛出声。
言渡本来没发现什么异常。她那阵几乎使他发狂的呜咽,让他全身血脉贲张,恨不得把她囫囵个,给吞进肚子里。
吻着吻着,觉出了不对劲。
韩锦书呜咽了好几声,像是真的在哭。
言渡皱起眉,竭尽全力克制自己,轻轻问她:“咬疼了?”
“渣男。”韩锦书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拿手背揉来揉去,脸蛋通红,含混不清地骂:“言渡,你这个渣男。”
言渡被这喝醉的姑娘搞得有点糊涂,又问:“我怎么了?”
韩锦书呜呜着问:“谁是QingSha?”
言渡:“什么轻纱。”
“Q、I、N、G、S、H、A。”她一副怒冲冲,又可怜巴巴的语气,直接把每个字母分开念出来,好委屈:“你大学同学说,你在你的书里夹了一张照片,是个女孩子的照片。背面写这着这串字母,这个名字。”
言渡闻言,垂着眸面无表情思考,须臾,反应过来整件事。
他没有说话,弯了腰,手臂直直从她膝盖窝环过,单手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这个动作没什么安全感,她迷迷糊糊的,喝醉了也怕摔跤,下意识把他搂得更紧。
言渡把韩锦书抱进了书房,微躬身,放她在桌子上坐好。然后便兀自转身,开了灯,朝书柜走过去。
韩锦书脑子昏沉得厉害,混沌茫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被光线晃了眼睛,抬手遮挡,然后乖乖坐在桌上等。
不多时,言渡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他把书递给她。
韩锦书这会儿很迟钝,眼前的视野又有点模糊,她只看清书籍封面印着一串英文字母,无法准确将这些字母翻译成中文。
她瞬间更委屈了,眼眶红红地嘀咕:“书名我都看不懂。”
言渡:“……”
言渡直勾勾地盯着她,黑眸深沉,复杂难辨:“把它翻开。”
这个倒是简单,不需要费脑。很适合现在的她。
韩锦书于是把书接过来,随手翻开一页。这一翻,一张彩色照片掉出来,刚好落在她腿上。
韩锦书拿起照片,第一眼看见的,是这张照片的背面。上面隐隐约约,果然有一串英文写的字母,手写体,笔锋苍劲有力,相当的漂亮。
这笔迹韩锦书倒是依稀认得,像是她家塑料老公的字迹。
韩锦书又眯了眯眼睛,让瞳孔聚焦,努力了将近半分钟,还是看不清。
她烦躁地抬起眼帘,看言渡,语气期期艾艾的:“我头好晕哦。”
“谁让你不听你老公的话,喝那么多酒。”言渡从她手里接过照片,接着沉声道:“照片背后的名字,你弄错了。”
韩锦书又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问:“什么啊。”
这一次,言渡直接把背面的英文,凑近来,怼到她眼皮底下。
韩锦书甩甩脑袋,终于看清楚。
Qing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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