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正午, 日头开始毒辣起来,李青文让小孩子们赶紧回去,他帮着陶若凝去河边提水。
陶若凝今天有点精神恍惚, 李青文都把水挑上了, 她才连忙说不用了。
“我去营地里找蒋家嫂子, 正好顺路。”李青文这般说道。
营地里这时空荡荡的,陶若凝爷孙两个住的房子稍小些,这个还是马永江找人一起盖的,李青文往这里拉过两车柴禾,还记得路。
只将水放在门口,李青文便站住了, 陶若凝把拎着两桶水进去倒入缸里。
看着陶若凝的背影,李青文不由得想起前天的事情。
那时马永江收拾好东西准备要和蒋立平离开营地, 他跑来找李青文炫耀一通自己的新衣服,然后让李青文猜是谁给他做的, 看他那嘴巴都咧到后脑勺的样子, 李青文用脚趾头都能知道是谁。
为了让他多得意一会儿, 李青文先是猜他娘,马永江摇头,说是营地里的,李青文猜是蒋家嫂子,还没说第三个人, 马永江就忍不住了,说是陶姑娘。
说完, 马永江先是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 然后又再三给李青文说, 他离开以后, 照看陶若凝一二。
李青文点头,他便转身去找李青勇了,然后李青文就从他嘴里听到同样的炫耀的话,他也让李青勇猜,李青勇翻白眼说是陶若凝,他便惊讶的问怎么知道的,李青勇说他刚才听到了……
倒完水,陶若凝再将木桶拎出来还给李青文。
李青文拿着木桶没有立刻走,问道:“陶姑娘可是遇到甚么难事?”
既然答应马永江要照看人,他得说到做到,刚才问过了,陶爷爷的身体没有大碍,那可能就是她自己的事情
陶若凝看着他,不答反问道:“你真的相信江淙他们以后能恢复自由身?”
李青文点头,“当然了,他们又不是犯的十恶不赦的大罪,在边城这么勤恳的做事,功劳和苦劳都有,早晚有一天能洗脱罪名。”
给户部捐银子的事情,只有李家极少数的人还有江淙他们知道,李青文也不知道马永江有没有跟陶若凝说。
说完,李青文突然想起来,这话陶若凝从前跟他送画的时候也问过一次,这是第二遍了。
这样的回答陶若凝是第二次听了,她苦笑道:“这世上真的有公道吗,新皇帝登基,那么多人都被问罪,诬陷我爷爷的那个狗官却是连升两阶。”
“别这么早就丧气。”李青文安慰道:“只要他不是个好东西,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你和你爷爷都好好的,找机会伸冤,肯定有一天能沉冤得雪。”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陶若凝看着他,眼中的绝望看着让人都揪心。
“会的,事在人为。”李青文连连点头道:“你把状子不都写好了吗,我听马永江说,他写信回去也托人问了,你若是信得过我,也给我一份,我可以找人打听。”
陶若凝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给马永江他们奔波已经操了许多心,我爷爷的案子不能再麻烦你了。”
李青文也不强求她,只道:“你不给,我回头自己问马永江。陶姑娘,我爹说,人这辈子不会一直顺遂,大都是坑坑坎坎,你们爷俩现在栽倒坑里,只要咬牙忍过去,以后可能就好了。”
接连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劝慰,陶若凝终于笑了,“谢谢你,马永江也是这么说的。”
李青文摇头,见她看上去好些了,才开口道别。
到三间土房子那里,方氏在忙着给地里干活的男人做饭,李青文去给她的菜地浇水,顺便把自己的手脚给冲洗一下。
这块菜地是他从前种的,旁边特意用石灰撒了杀虫子,现在是一块熟地了。
“不用忙了,仔儿,晚上再浇就行。”方氏拉着他进屋,看李青文脸皮晒得通红,忍不住道:“青卓不是让你好好看书,就别出去忙活了。”
李青文嘴上应着,可种不完树,他才不会歇着。
方氏从来的差役那里收到了老家的家书,一边做饭一边絮叨老家的事情,李青文在旁边洗腊肉,切好,放在水中蒸。
听到秦冬梦的名字时,李青文手里的菜刀顿了一下,他还没忘记,秦冬梦想知道江淙喜欢的是谁……
从京城往回走时,他好像没怎么跟江淙在一起呆多久,一直想问都没机会,结果到了边城后,闹了那么一场,就把这事给搁下了。
那个时候,他敢信誓旦旦的说江淙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却不能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可能也不是那么了解江淙,不能断言。
现在都不知道江淙人在哪里,这个事情可能得拖一阵子了……
方氏半天没听到李青文的回应,转头看着他在出神,一个字不敢说了,怕他割到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