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
伍下久一时间被时副队的动作给震惊到,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抱出了箱子,来到门边。
他急忙低声急促地说道:“我、我腿不麻了, 能走。”
“嘘。”
但就在这时, 时副队却突然一改之前笑意盈盈的神情模样, 脸色竟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眉心微皱,凌厉的目光透过镜片看向外面, 同时一手动作轻轻地将伍下久慢慢放下。
待他落地站好后, 时副队轻声说道:“看,外面起雾了。”
伍下久自然看到了。
这间屋子的门窗曾有着漂亮的窗棂, 可却因为戏楼大火的缘故, 窗棂也被烧毁大半。
隔着空洞的门窗往外看去,原本清楚可见的后院此刻竟不知道何时被浓雾所覆盖, 就连门外最近处的走廊和柱子都早已看不清楚了。
视线范围内,尽皆是模糊的一片。
但,现在应该还是白天才对……
伍下久不禁皱了皱眉,内心泛起稍许的不安和疑惑。
他与时副队对视一眼,随即, 两人便一同将手放在了门框上,慢慢地将其推开了一小道缝隙。
霎时, 一阵隐隐约约的戏曲声从门外面传来。
那声音分不清楚男女,正低低地吟唱着,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乐器的伴奏。
听那唱戏的声音断断续续飘来的方向,好似是戏楼前面的厅堂里……咿咿呀呀,唱得越发热闹。
就像是有人正听到精彩的地方还为其喝彩了一般。
这座戏楼竟在白天闹起了鬼, 是因为这大片浓雾的缘故吗?
就在这时, 时副队蓦然将手收回, 房间的门重新掩盖上,那戏曲声居然也戛然而止。
可明明这几扇单薄且被烧毁·摧·残·大半的门窗并不能阻隔声音的传播,没道理门一旦被关上后,声音就不见了。
但事实却是如此。
怎么回事?
伍下久不由得往身后望了眼——难道是因为那个打铁的还在这里面?
但不管如何,一直留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必须得离开这座戏楼才行。
尤其是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回程家。
毕竟明天一早,他们还要启程前往庄府村完成任务,总不能被困在戏楼这里无法出去。
更何况,这间屋子的最里厢还存在着那个打铁的。
伍下久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发现动静出来,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赶紧摆脱这片诡异的浓雾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时副队的想法和他一样,也是以快点离开为主。
“走。”
伍下久和时副队两人随即不再犹豫,重新推开了面前这扇被严重烧毁的门窗。
瞬间,那阵轻柔婉转的戏曲声便再度钻进了两人的耳朵里,仿佛鼓动着心脏都加速跳动了。
出了门,时副队一手拉紧伍下久的手腕,低声道:“别走散了。”
他们掩好门,抹去来过的痕迹,在这片浓雾中凭借着记忆往戏楼前面的厅堂走去。
两人的身影彻底融入了这片浓雾之中,而戏曲声好似被蓦然地放大,就犹如在身侧响起一般,引得人想左顾右盼的寻找那唱戏之人。
伍下久闭了闭眼睛,反手握紧时副队。
他快走几步,身体靠近,几乎紧挨着时副队的身侧,仰首凑到他耳旁微不可闻道:“地面上,多出了两排脚印……”
伍下久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怕惊扰到什么。
时副队的声音则同样钻入他的耳朵,低沉、安稳:“我知道。”
因为那两排脚印实在是令人无法忽略。
——就在这白茫茫的浓雾之中,就在他们两人的身旁……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跟着他们行走一样。
黑灰色的脚印一个接着一个的印在地面上。
那脚印很小,看方位和行走的路线,就好像是一个活泼调皮的孩童正在跟着他们。
他们走便跟着一起走,他们停下来,就跟着一起停下来,浓雾几乎遮盖了一切,只有近处两步的距离能够看清楚一点。
伍下久看着时副队的侧脸,眼角的余光却蓦地瞥见浓雾里好似多出来一些外形诡异的身影。
那像是突然出现就印在了视网膜上一样,明明知道由于浓雾的遮盖,他们应该看不见不远处的任何东西才是。
可那几个怪异的身影却如影随形一般,在他的眼眸中无法消失。
并且,更是随着他们逐渐地靠近戏楼的前堂,而身影也在慢慢地接近着、缩短距离。
随着视网膜上面的古怪身影在放大,他的眼睛竟开始热得不行,眼眶周围泛起疼痛。
伍下久忍不住蹙眉,不由得一手按在左腕的手环上。
就在这时,时副队却蓦然松开拽住他手腕的手,转而一把从后面环过他的脑袋,温热而又干燥的掌心则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伍下久不得已顺着时副队的动作闭上眼睛,那几个怪异的身影顿时在双眸里消失不见,眼眶的热度也下去了。
时副队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不看就行,我带着你走。”
那低沉的嗓音叫人莫名的感到安心。